差别
灵气沛然,天空晴朗,根本不像是清浊二气颠乱了的模样。
“你说神明。”秋眠追问道:“是谁?”
“这、这婢子不知啊!”花冬云里雾里,“就是会倾听老百姓心声,庇护我们的神明呀。”
“神明可有供奉之处?”
“有的有的。”
花冬见终于来了一个自己能回答上来的问题,谨慎道:“各地都有,这里的供奉堂也有,婢子有幸去拜过一回,修的极为气派,堂上没有神像,听老人说,神明不以众生为相,仅供奉一盏金乌灯。”
少女无不详尽道:“主子如果想去的话,就在三日后,本家会有一场为祛怪病、驱邪祟的祈福,定会开供奉堂的。”
话题绕回了怪病这里,却没什么说头。
这件事在晏宅内人人讳莫如深。
据花冬有限的信息,晏氏从十几年前便不时会爆发一种怪病,发病的缘故和治病的法子一概不知,但极容易害人性命,晏氏本旺盛的子嗣也因此凋零了好些。
按理出了此等怪事,世家本该通报地方大宗门,可晏家却生生将此事捂死,得了病就会被送至晏氏后山的那座朱红的“迩烛楼”中休养,不论是下人还是主子,只要发病皆要去迩烛楼,却是去的人多,回的人少。
两边的线索皆是零星,秋眠思忖再三,对花冬道:“吃好了饭,我们出去走走。”
花冬一愣。
旋即她兴高采烈应道:“嗯嗯!”
秋眠不再问她是否要离开。
在有限的选择里,她竟选不出一个比这里更好的去处。
既然左右皆是深渊,秋眠不会把她往别处推。
至少在这个深渊内,有个魔头能暂且保下她。
“冬儿。”秋眠对兴致勃勃要去后厨的姑娘说:“以后在我这里,不必自称婢子,晏司秋痴蒙多年,多亏有你照顾,你身上还有伤,这几日万勿劳累,我会用灵力给你诊治,但最好还是要有药草辅助,以后你我不必分个主仆。”
他每多说一句,花冬的眼睛就睁圆一分。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起来的话就令她如在梦中。
“也不用叫我主子,你就叫我……”
顿了一顿,秋眠道:“叫我小秋。”
“那怎么可以!”花冬摇头如拨浪鼓,“不可以的呀。”
叫主子的名字在规矩森严的晏家是绝对的大不敬,就算主子本人不在意,让外人无意中听见了,也有她好果子吃。
秋眠想明白这一点,咬了咬下唇,“那你叫我……”他气息波动,合上眼,说:“叫我阿眠吧。”
“真的可以吗?”花冬轻声问。
“嗯。”秋眠颔首笑道:“我很喜欢这个字的。”
“阿眠,阿眠——”
花冬无声反复念了几遍,倏然抬眸与少年对视。
她年纪不大,开怀笑时还会有些许的稚气,却又爽朗如二月的草长莺飞。
“阿眠,太好了!”
少女似乎十分容易满足。
秋眠在少女明媚的笑容中也舒缓了眉目,可心中又浮出了几分疲倦。
“另外,冬儿。”秋眠忽然道:“如果我有什么不对劲,像之前我掐那个人,还有我刚才那样……”
他的目光有一刹的放空,落在柜子的小屉上,“你别靠近我,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我会给你庇护的符纸。”
花冬听罢他的话,不知为何心中一酸,而直到此时此刻,花冬才笃定,主子没有完全大好。
她见过他扼人脖颈。
也隔窗见过他发癔症般翻箱倒柜。
可她并不惧怕。
有太多比这还要可怕事情了。
主子把自己的病症与他说,还让她去躲起来,不是在敲打,而是在考量她的安危。
“好。”这一回,花冬却没有说不可以不合规矩,“我会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