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九 在广州(下)
留下豪杰之名。”
郑芝龙苦笑了一下:
“与贵军相比就算不上什么了。”
文德嗣诚心诚意的摇摇头:
“不然,我们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和你完全白手起家不一样的。”
郑芝龙有些迷惑不解,但依然努力把话题扭向自己希望的范围:
“难道我们双方就不能一直做朋友吗?”
文德嗣却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正容道:
“郑兄,我们一直视郑家为朋友,这从我们履行盟约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你显然也感受到了。而在将来,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只是到那时候,要保持这份友谊的条件却不一样了——郑兄,我们双方迄今为止合作的一直很愉快,那是因为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与地位。我们所作出的决定,签订的盟约,都能符合我们当前地位以及自身能力。”
“然而时势是会变化的,今天我们觉得对双方都有利的条款,将来也许会成为约束我们中某一方继续发展的障碍。我们今天还能够保持合作的基础,在将来却也可能成为反而影响到我们之间关系的绊脚石……郑兄,你是聪明人,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琼海军……迟早会扩张到你们的地盘上。”
文德嗣非常直率的指出了这个事实,而郑芝龙也完全没有受到冒犯的神色,反而显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过了片刻,方才轻轻叹息道:
“难道你们当真就容不下一个朋友么。”
文德嗣却摇摇头:
“郑兄,你既然已经研究过我们的决策体制,那么也肯定能看出来:在我们的这个体制中,个人感情因素是很难影响到最终决策的。你已经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提出意见,只要没反对意见便可以转化为集体决策,那么反过来说——任何受到反对的意见都很难实施,无论它是由谁提出。长此以往。郑兄,你知道能在我们这个体制中通过的决策,必须要满足什么条件么?”
郑芝龙愕然摇了摇头。文德嗣则半是自嘲,半是叹息的苦笑了一下:
“利益。只有能够满足大部分人利益的决策才会被接受。你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没人跟银子有仇。但是我们的目光并不短浅。我之所以肯定大集体绝不会同意卖船给郑家,就是因为这有可能在将来影响到我们的利益。”
在郑芝龙满脸诧异的表情中,文德嗣则继续不紧不慢说下去:
“同样的,在对未来发展路线的选择上,只有扩张才是符合我们大部分人利益的路线,因此只有那些赞同扩张的决策才会被集体接受——郑兄,不瞒你说。就在不久之前,在我们的全体大会上,曾经有人提出过全面收缩的战略,但是很快就被否决掉了。我们的这个团体将来必然会不断扩张下去。也只有对外扩张才能满足这个团体不断增长的利益需求,这不是任何个人的想法和感情所能扭转……哪怕是我们这些真正的‘短毛’,如果跟不上这形势发展的大潮流,也一样会被落下,逐渐在团体中处于边缘化……”
文德嗣这番演说用了不少现代词语。郑芝龙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但他依然紧皱着眉头,仔细咀嚼着文德嗣说的每一个字。而文德嗣的目光则不觉投向广州方向,那座高耸的天守阁上——那上面也隐隐有望远镜的反光,有人同样在朝这边看。
“当然了。作为自己人,永远都有机会。只要他们愿意接受大集体的意志,找准自己的定位,随时随地都可以回到我们这个团体中。但其他人……”
说到这里时,文德嗣稍稍停顿了一下,而郑芝龙的耳朵则立即竖了起来。
“如果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路线,和我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那我们是非常欢迎的。不管他原来是什么身份,内心抱着什么想法,只要他的行为对我们有益,能够给我们这个团体带来利益,我们就会视其为盟友,并且公平而诚挚的对待他,与他共同分享扩张所带来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