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孩子气

苏氏闭上眼睛，突然笑了：“就跟没出阁时候一样，那时候，多好啊。”

苏大太太给女儿掖了掖被子，苏氏依恋地把脸放在苏大太太手掌中。秀娥抬头看见，用手捂住嘴，好让自己的哭声不被苏氏听见。

“睡吧。”苏大太太再次说。苏氏唇边笑容并没有消失，秀娥担忧地伸手去探苏氏的鼻息，苏大太太伸手把秀娥的手紧紧攥住。

秀娥有些疼，但没有说出口，而苏大太太的泪已经落下。

两人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苏氏。苏氏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浅得都快听不到了。

秀娥再也忍不住，趴在苏大太太肩头哭出声。苏大太太拍了拍秀娥的手：“你姐姐还在呢，她，她喜欢你，不愿意你这样。”

虽说苏大太太是安慰秀娥，但秀娥却听出苏大太太话语中的哽噎，秀娥的泪大颗大颗落下。

苏大太太似乎再也站不稳了，跌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女儿。苏氏的面上渐渐泛起一些红色，苏大太太伸手去握住女儿的手。

苏氏突然睁开眼，看着苏大太太，苏大太太在女儿的眼中看不到生机，情知女儿的时候差不多到了。

苏大太太强忍住悲伤，把手握紧：“乖，睡吧。”

“娘，我疼！”苏氏如同自己还小一样，只说了这一句，就猛地坐起身。秀娥急忙上前扶住苏氏，但苏氏的身子已经软下去，只是看着苏大太太：“娘！”

一声未了，苏氏就倒在床上，再无声息。苏大太太哭出声，秀娥放声大哭。召儿和丫鬟是守在外面的，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跑进来，看到这样愣住了。

苏大太太哭了两声就对丫鬟道：“去告诉你们家太太，她家媳妇，没了。”苏大太太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养在手心里的孩子，养到十七岁备办嫁妆出嫁，八年之后，却只能看着她被磋磨而死。

而自己，都不能为她好好地说上几句话。苏大太太想要让自己镇静下来，但双手颤抖不已。

邱太太听到下人来报，急匆匆赶来，瞧见苏大太太和秀娥面上神情，邱太太心里一松，好了，好了，人真的没了，这以后就只要办丧事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安抚住苏家，免得苏家要闹上一场。因此邱太太吩咐着下人们赶紧去烧热水，好给苏氏擦洗换衣衫。

自己就走上前对苏大太太道：“亲家母，令爱在我家中八年，虽说，平常却也温柔贤淑，这会儿去了，我心里也难受得很。”

心里难受得很？秀娥想到昨儿邱太太的做派，很想骂她一通，但当着众人，秀娥不能开口，只能紧紧扯住召儿的袖子。

召儿有些吃疼，但看着秀娥面上神色，召儿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任由秀娥拉着自己的袖子。

邱太太在那喋喋不休地和苏大太太说了半天，丧礼必定会好好地办。而苏氏也已经被换上了衣衫，穿上了她平常不能穿的好衣衫。

邱大爷和邹姐也赶来了，还带着他们的儿子。那孩子已经被穿上了孝服，腰间系了麻绳，头上顶着一块粗布，在那哀哀地哭。

邱大爷和邹姐也哭得格外大声，秀娥看不上这样做派，直接走了出去。

屋里面乱糟糟的，除了召儿，也没人注意秀娥走出去。召儿紧紧跟在秀娥身后：“奶奶，您要去哪里？”

“我要……”秀娥看着四周，这是夜里最黑的时候，除了檐下的一盏灯笼，别的地方什么光亮都没有。

秀娥闭上眼，召儿已经扶住秀娥：“奶奶，我晓得您心里难受，您要哭，就哭吧。”

“召儿，你说，我们女人，究竟是，是什么？”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召儿怎么回答？召儿只眨了眨眼，摇头道：“奶奶，您什么意思？”

秀娥苦笑，问召儿做什么呢？许多事情，召儿也不晓得。

“秀娥。”黑暗之中传来苏举人的声音，秀娥看向发出声音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