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云淑真峨眉微簇的看向那露出屏凤的一角衣裳被抽回,不由得暗自担忧知乐会露出马脚。
这方云若溪并未察觉云淑真细微情绪,自顾自的打量殿内寒酸,手捧瓷白玉盏漫不经心道:“本宫听侍女通报妹妹这儿的宫殿年久失修,急需内司派工匠修缮,今日来看内里确实是有些破旧,桌椅陈设处处透着老旧陈腐,真是为难妹妹了。”
“多谢嫡姐关护。”云淑真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只是秋雨绵绵,近日才见晴朗,殿内亦不甚通透光亮,总是免不了沉闷之气。”
“妹妹何不早些派人来椒房殿知会一声,否则本宫就不急着返修椒房殿,现如今内司是一点人力都腾不出来,恐怕怎么也得明年开春才能动工了。”
这些年云淑真一直自视清高,就连外边不少清流名士也对她诗画多有赞誉。
现下云若溪虽名义上并未封后,可实际早已主管后宫一切事务,自然是要好好在云淑真显摆炫耀一番。
哪怕同为嫡出贵女,云若溪又自持长女身份,一向受人吹捧,偏生云淑真性子清傲的紧,从不肯低头。
世家夫人们都道云淑真美面木人心,平日没有半点世家贵女的娇纵,常少言寡语,面上亦不多露笑意,虽让人难以亲近谈欢,但谈吐举止又不失礼制。
可云若溪深知云淑真哪里是什么美面木人心,她分明就是对世家之间的人情往来不屑一顾罢了。
这让一向爱在宴会出风头的云若溪尤为恼火,自己为了在宴会凤光,不知花费多少心思,而云淑真轻而易举就做到引人注目,偏生她还表现颇为烦闷。
这如何能让云若溪咽下多年怨气!
“无妨,椒房殿乃后宫主殿,内司自然是要尽忠职守,清苛殿内明年再修缮也不迟。”云淑真看出云若溪是在炫耀,自然也不可能真信了她的话,只得耐着性子应答。
从前在云府,两人院落离得又不远,可一年到头也甚少往来。
现如今云若溪却特意屈尊来清苛殿看望,云淑真其实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那就好,现如今王宫内外乱的紧,妹妹若是安分些,兴许还能多几日安全。”云若溪见云淑真如此顺承,心里自然也舒坦几分,低头抿了口茶水,“对了,现如今陛下病情如何?”
“陛下仍旧未曾清醒,只靠着清粥度日。”云淑真并不知云若溪是有意询问,还是无意探听,一时有些担心她会入内核查。
云若溪见云淑真面上显露忧心,故作安慰道:“新皇一向体弱多病,妹妹还是得好生照顾。”
就凭那个新皇弱不禁风的模样,绝对熬不过今冬,云若溪如是想着。
“是。”云淑真眉眼低垂喝了口温凉茶水,微微松了口气。
“今日过节,还是说些喜事的好,前阵子父亲被封太师,母亲本就是诰命夫人,现如今特增设俸禄黄金百两,今日中秋夜宴父母二老安排入宫上座。”
“那父亲宰相一职?”云淑真其实从司礼太监汪公公密信已知朝中变动,不过为避免嫌疑,仍旧表露意外。
云若溪不以为然道:“父亲都当太师,朝中宰相自然就换别人了。”
“原是如此,既然二老一切安康,那就好。”云淑真看出云若溪不懂良王在架空云家势力,自然也就没有开口说太师乃无实权的虚职。
否则恐怕以云若溪的性子,怕是又要心生不悦了。
“今日宫中夜宴事物繁杂,本宫也不便久留。”云若溪懒散的起了身,抬手挥动手帕驱散满屋子药汤味,“本宫让侍女备了些礼品,就当祝妹妹中秋佳节之喜。”
“多谢嫡姐关怀。”
云若溪悠悠的迈步停在殿门前,还不忘暗讽道:“近来内司库房账目锐减,年冬宫内各殿都会缩减用度,妹妹若是觉得清苦,大可差宫人来椒房殿讨要些贴补银钱,本宫看在姐妹情分上还是会体恤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