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崩坏之洋

启打开了程序的运行，系统便自动开始备份莱的大脑，莱只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实验室里明明很亮，但是眼前却好似一片沙尘暴一般飘着漫天黄沙的景象，她的回忆开始倒带，恍惚之间，她想起了自己出生的那一刻，准确的说，是媛产生她的那一刻……

启看了一眼瘫倒在实验床上，因为电流而浑身麻痹无法动弹的莱，用手指轻轻的撑开她的眼皮，莱的瞳孔涣散，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出门外，来到那个囚禁喃的房间。

喃此刻正安静的坐在零下6度的玻璃柜里，这个温度让她的实验品身体感到强烈的不适，甚至都无法自由扭动关节。她抬起她清澈无比的眸子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目光又瞬间暗淡了下去，泪水在她的眼睛里凝结成霜，恍然间又变成冰块砸向坚硬的玻璃。男人率先开口道：“媛不要你了。”喃没有反应，只是自己继续呆呆的坐在那里。“她不要你的爱，甚至连你的身体都不要了。”喃缓缓地把头扭向一边，她的骨骼发出难以描述的机械声音。“她是那具身体的主人格，现在她会亲自把对身体的控制权夺回来的。”

“只不过还要一个小忙，我会进去劝她的。至于你……”启围绕着巨大的玻璃柜子，喃越是不想看他，他就越是要往她的视线方向走。

“不是吧？还哭了？”喃的眼，不知从何时起，不再开始掉落冰块，取而代之的，是滚烫而又热切的眼泪，蒸发着腾腾的雾气，从她的脸颊，到脖子，再一路滑向锁骨。“伤心啦？咳咳，咳咳……”男人从口袋里拿出医用吸入器，“伤心到眼泪都冻不成冰块了吗？别急着哭啊，你难道不想知道，媛为什么会躲进精神海吗……”

15分钟后，启整了整领带，从关押喃的房间里走出来，他又解决掉了一个不利因素。但他永远也忘不了喃的表情，是那种得知了真相之后懊悔不已，无可奈何且愤怒至极的表情，恶狠狠的盯着他，眼眸望向眼眸。这令他后背发凉，想着要尽快解决掉这个人，于是他开始往玻璃柜子里面加压。

喃的死亡过程非常痛苦，压强先是把她的耳膜压破，再把她的皮肤踏烂，让她的肺部爆裂，让她的筋骨寸断……

启也害怕看着这种画面，便离开了这个房间，继续完成他要做的事。躺在另外一张实验床上，他最后一次拿出了他的医用吸入器，吸尽里面最后一口草药之后便把它扔向了一旁。

“媛，我来了。”

“我来了。”

“没想到，精神海，真的是一片海。”

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塔的玻璃窗边，窗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发着幽幽的绿光，而他自己的面前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他看着其中一个出了神，即使轮廓一模一样，他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甚至是一次呼吸的起伏，就能知道那个是媛。

“媛，是你吗？媛？”

“跟我走好嘛？媛。带我一起，我们离开这里。”

“你可以拿回你的身体，和我一起，做所有我们想做的事。”

“媛？媛。媛！媛……”

澎！咻咻——

只在刹那之间，这座高塔的所有玻璃窗全部都碎裂了。无数的玻璃碎片向窗外像水一样甩去，径直落入地下的海洋。

启只听见背景传来最大的轰鸣声：“实验失败，进行强制唤醒。”然后他看见自己和莱两个人都瞬间被吸出了高塔，往精神海坠去。

他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媛安静的站在高塔中央，眼神也充满了慌乱，迷茫，但是却有更多的平静和坚定，风吹扬起她的裙摆，她站在原地，如磐石般稳固。

媛从昏迷中醒过来，重新拿回了自己的身体，在一个个房间的搜寻之后，她也终于找到了爱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