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杜锦华迟疑了半刻,很快便恢复笑容接过花,盛又棠从那捧花里抽出一支红玫瑰,又朝杜吟风转过去……
“令狐先生您来了。”杜吟风在他转身的一瞬冲奥伯伦打了个招呼,奔着他去了。
盛又棠有些无趣,握着玫瑰的手伸出了一半,悬在那里,递出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杜锦华看在眼里,笑了笑,“这是盛家的又棠公子吗?有些年没见,长成个大小伙儿了。”
“正是小侄,”盛又棠趁机缩回手,“四姑姑虽说好些年没见,倒是愈发年轻美丽了。”
杜锦华爽朗地笑起来,“你这张嘴,跟小时候一样齁甜。”
那边盛夫人唤她:“锦华,快来让我们瞧瞧你!”
“谢谢你的花,我先过去和她们叙叙旧。”杜锦华说着,已经有佣人过来接过那花束。
杜锦华往那群太太小姐中间走,边走边顺着杜吟风往那边看,见她跟一个洋人站在一起聊天,杜锦华依稀记得这个人,当年那艘“风影”号就是他开的。又见那洋人身边站着一个高个子年轻女子,不知为何,竟觉有些面熟,而那女子通身的打扮与气派,又很是与众不同,不知究竟是丹华人还是随那令狐洋人来的。
这么想着,那女子也抬眸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相碰,令狐影笑了笑,杜锦华也随她一笑。
“锦华啊,”盛夫人拉住杜锦华的手,“离上次你回来,得有四五年了吧?这次还走吗?”
“盛太太,这次应该长居国内了,您身体还好吗?”
“你们听听,”盛夫人看向大家,“这就生分了,年轻时候都是‘嫂嫂,嫂嫂’的叫,现在叫‘盛太太’。”
杜锦华笑了一笑,“怕叫唐突了让嫂嫂怪罪。”
那盛夫人听了这客气话也笑了起来,大家就都随她笑着,盛夫人又道:“刚刚我还在说那令狐洋人的侄女,眉眼和吟风的母亲有些相似。”说着指了指那边正和人说话的令狐影。
杜锦华稍一回味,就想难怪自己刚才觉得有点面熟,难不成是因为吟儿的母亲吗?吟儿的母亲是胡人,这女子说是令狐洋人的侄女,有胡人的样貌也不足为怪了。
盛夫人又笑道:“后来这几个老姊妹就笑话我,说我没见识,那胡人、洋人,可不都长得差不离儿嘛!”
杜锦华听了这话,也就“呵呵”笑着,她不太想再去议论杜吟风已逝的母亲,也不想议论一个陌生女子的相貌。
说着话年长一些的都要和杜锦华叙叙旧,都觉得新鲜得很,早前就知道杜家这个四小姐和别的女人都不同,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年少时要去沪城读书,后来又要去南洋,更奇的是,到了如今岁数竟从不曾婚嫁。
早些年有过些许传闻,说她在沪城和一位富家公子好过,具体是怎么回事也说不清,那消息顺着江水往西,等漂到渝州早就众说纷纭,有人说那公子哥儿已经有了太太,杜锦华不愿做小,有人说那公子哥儿家中有黑道背景,与杜锦华互相看不上眼,还有人说两人感情破裂,杜锦华伤心之下一人走南洋……
“锦华是要留在我们渝州吗?还是要去沪城?”说话的是梅新哲的姑姑。
“暂时打算留在渝州了。”
“要在杜氏做事情吗?”一位穿桃红色旗袍的女人问。
她是盛家的三姨太,按理说这种场合只有嫡夫人才会被邀请,可她是盛又棠的母亲,前面两位太太都没生出儿子来,她在盛家的地位自然也不一样。
盛夫人白了她一眼,“人家锦华学了一肚子本领回来,可不要帮自家的生意嘛。”
三姨太听出那话是呛她,梗了梗脖子,“那可不一定。”
杜锦华本是要自立门户,可被盛夫人那样抢了白,又嗅出两房太太之间的硝烟味,这时候如若这么说便是不给盛夫人面子,于是便接过招待送来的酒,小声道:“先歇歇,还没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