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不由自主地想起与赵远是如何相识的。
那是许多年前了,那时潘氏仗着有县尊撑腰,一家独大,贺金财立业艰难,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就受到排挤,单子刚做成就被毁约,铺子刚立起被人砸烂,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他一个人又要忙生意,又要照顾家里,恨不得一个人劈开八分用,难免照顾不及,就买了几个仆从暂且对付着。
那日有个仆从带着贺淼淼出门玩,结果半路上贺淼淼突然犯病晕倒,虽有呼吸,却意识全无,怎么叫也叫不醒,事发突然,仆从生怕受主家责罚,干脆就将贺淼淼扔在大街上,逃之夭夭。
一个粉雕玉琢,不过八、九岁大小的女郎就这样被弃置巷角,幸而有个小郎君路过,抽着柳条护卫在她身边,谁来也不让靠近,就这样等到了匆匆赶来的贺金财。
那个小郎君就是赵远。
那次之后,贺金财发落了家中所有仆从,又细细挑选采买,才有了如今的桃枝、柚叶等人。
贺金财感念赵远的恩情,又觉得此子心善勇敢,日后必有大用,在听说赵远丧父,家财都被族人夺去之后,又出钱替赵远母子安置宅院,供赵远去学宫读书。
等到赵远及冠之后,贺金财觉得两家知根知底,赵远的品行又十分可靠,便做主牵了红线,让赵远与贺淼淼订婚。
年少时素不相识,赵远尚且肯伸出援手守卫在她身边,几个时辰都不肯离去。
可惜人心易变,当年那个赤子之心的少年郎,竟也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但不论如何,赵远对她也算是有救命之恩,贺淼淼总不能就这样看他去死。
她犯病时又做了一次预言梦,这一次,她梦到了赵远。
赵远脸朝下,趴在一方陌生的水池里,手脚不住挣动,却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不过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手上还抓着一块猩红色的汗巾子。
次日桃枝依言出门去探听消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学宫复学,赵远上山去了。
学宫复学,蔺章应当也去山上了。
贺淼淼不禁联想到昨日犯病的事。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但这种说法有些牵强,若是犯病同蔺章有关,蔺章离开贺家之后她就该犯病了,为何要等到昨日才有反应?
难道是,因为她与蔺章隔得太远了才……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贺淼淼甩甩头,抛去那些毫无根由的想法。
虽得了消息,但她仍挂心着那个梦境,仍叫桃枝继续去打听,桃枝拗不过她,只好瞒着贺金财和五叔继续去外头探听消息。
又过了两日,桃枝回来时面色十分古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又高兴又恐惧。
“姑娘,赵远被学宫山长赶下山了,说是因为剽窃他人文章。”桃枝带着些许疑惑看向贺淼淼,“算算日子,正是姑娘叫我去探问的那日。”
“什么?”
贺淼淼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与赵远虽曾有过婚约,但赵远常年在学宫就学,只偶尔来家里几趟,认真算起来,两人其实还没见过几面。
印象深刻些的,也就是定契那日,还有赵远亲自上门退婚那日了。
可从前听贺金财说,赵远分明是个刻苦用功的读书人,他来退婚,无非也就是在读书一道上看到出路了。
他竟会剽窃他人文章,这同贼盗匪类有什么区别。
梦中他淹死塘中,是不是也与这次事情有关,他是因为前途无望,所以投水自尽了吗?
“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桃枝吞吞吐吐,“今日我去探听消息时,正巧撞上了赵远,他认出我是贺家人,叫我一定告诉老爷和姑娘,他是被人陷害,陷害他的人,就是……就是蔺郎君。”
蔺章?
贺淼淼不解:“怎么又牵扯上蔺郎君了?”
“我也不知晓,他只说是蔺郎君害了他,却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