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术业有专攻,贺老爷能够挣下如此家业,比我这个只知纸上谈兵的,实在高明太多。”
这明显是奉承话,蔺章说得也不怎么经心,一双凤眸冷冷淡淡,十足敷衍。
可奉承话,谁不爱听?
“承蒙小郎君看得起,没同旁人一般说什么’士农工商’,商者贱业,瞧不起咱们商户。”贺金财笑着摸摸下巴,“咱们虽然是商户人家,但也很尊敬小郎君这样的读书人,也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所以家里正修了一栋藏书楼,小郎君若有闲暇,不妨也去看看,说不定比你们学宫的书还齐全些。”
尊敬?
蔺章挑眉,忽而又想到什么:“敢问赵兄是否也曾去过贵家的藏书楼?”
赵兄自然是赵远,赵远从前是贺家常客,自然也去过好几回,事实上,赵远十次来贺家,有八次都是直奔藏书楼去的。
蔺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赵远总能借到旁人根本没见过的书,原来他去的根本不是学宫的藏院。
贺金财常年在外行商,只留下贺淼淼一个女眷在家,贺淼淼又不能读书任官,这藏书楼几乎就是为赵远一个人建起来的,这些年贺金财在外为贺淼淼寻医问药时,见着名贵典籍也会买下带回来充盈书楼。
药是给贺淼淼带的,书却是给赵远带的。
贺金财想到从前为赵家、为赵远花费的心力,便觉得烦闷。现在想想,这些年花在赵家身上的钱还不如扔到水里,好歹还能听两声响。
不对,花在赵家身上的钱确乎是响了,且不但响了,还响得极大声,响得极刺耳。
真是想想就火冒三丈。
“小郎君放心,从今往后,这藏书楼都只你一人用,以后都不让赵远再进去。”贺金财道,“听说学宫马上就要考试,小郎君不妨多去一去,说不定能有助益。”
消息倒是真灵通。蔺章沉默一会儿,仍是推辞:“贺老爷出钱修缮院墙,收留我与母亲,又为母亲看病抓药,这已经是大恩了。现下又让我进藏书楼……无功不受禄,这样大的恩惠,晚生实在不敢承受,也不知该如何回报。”
他原意是不想占用书楼,贺家藏书虽贵重,却还没值当到用蔺章自己去换。
贺金财却一拍手笑道:“小郎君何必言谢?想要回报,现在就有机会!”
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药罐与药材,蔺章扫了一眼,并非是王氏的药。
至于是谁的,那便不必多说了。
药材已经分拣好,也用水泡起来了,就连炉子也是提前生好的。蔺章需要做的,不过就是将药放进要药罐里,看着火将要熬好。
贺金财道:“辛苦小郎君了。”
这意思很明白,王氏看病拿药,贺家全部照管,作为交换,蔺章也要负责为贺淼淼煎药。
蔺章想了想,在药炉前坐下。
贺淼淼的药一日要吃三回,煮好的汤药一碗一碗从蔺章院里送出来,再一碗一碗地送进贺淼淼的院子里。
自从知道了这药的来历,熟悉的汤药也让贺淼淼心惊胆战。
她端起药碗:“这真是他熬的?”
“是,就是蔺郎君熬的。”桃枝无奈地点点头,“姑娘,您还是趁热喝了吧,不然一会儿凉了就更苦了。”
贺淼淼从小喝药,倒是不怕苦,她犹犹豫豫地捧起药碗放在唇边,动作一滞。
“他、他会不会……会不会放些什么,不该放进去的东西啊?”
贺淼淼知道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万一呢,万一蔺章不是个君子呢?
桃枝道:“您想到的,老爷都想到了,姑娘放心吧,有人看着煮药呢,不会让他有机会动手脚的。”又催她快喝下去,“姑娘快喝吧,喝完了身体就好了。”
说来也怪,分明是一样的药方,也是一样的煎法,但自从蔺章接手之后,原先平平无奇的补药,立刻变成了立竿见影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