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梢头
朝京城里的春色时常伴着些淅沥雨滴,烟雨照着繁华的城里,朦朦胧胧的如诗画里的吴地少女一般,依依杨柳,清风徐来,卷起湖中的万千荡漾。
五月的雨墨正好,幸揽得余卷微微吐出一点肃色,比不得江南的小桥流水,却自有一番风味。朝京城作为大燕的都城,历来繁华。
就连这连城中的乞丐,往往在运气好的时候,也能讨到些富人家随手施舍的碎银。
城中西郊里有一条叫渭南的河道,早已废弃多年,这条街上的人家往往会把祭祀完后的香灰扔在河里,这是渭南河为数不多的用途。
河道前住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府前蹲着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府前的牌匾上刻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字——姜府。
姜府的官老爷是朝中的一个五品官员,虽说这官位不见得有什么傲人之处,却也时不时的有同僚来拜访。给荒芜的渭南河前的街道添了几分热闹。
再看这姜府中,陈设也是如同江府门前的门匾与石狮子一般。府内名花异树,怪石林立,映在青松翠柏之中,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倒不像是一个五品官员人家,却像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商家中,处处透着奢靡气息。
整个姜府这条荒败的街道格格不入,但……除了姜府中一个偏僻的小院落。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滟觉得她身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眼皮也沉重得睁不开。她有些艰难地伸出了左手,撩开了宽大的衣袖,她看了一眼,瞳孔猛缩,立马将那只手臂重新藏回了袖子里。
那只手臂几乎体无完肤,大大小小的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疤痕,有的已经愈合了,有的是新添上去的,狰狞可怖,而最显眼的一道是便是手腕处那些源源不断向外涌的鲜血。
尽管她现在有些不明白,可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无不刺激着她的神经,逼得她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是割腕了?她心中想。
她一口气将那件已经褴褛不堪的衣服又湿了一个布条下来,然后缠在手腕那一道源源不断涌出鲜血的地方。大约缠了三四圈左右,她嘴巴和另一只手熟练的打了个死结。
后她开始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墙上的腐烂发霉蔓延到了房梁那边,角落里堆着几捆稀疏的柴火,柴火旁边铺满了稻草,稻草有半个看起来脏兮兮的馒头,几根粗壮的朽木七扭八歪躺在中央,蜘蛛网摇摇欲坠,爬满房梁……整个房子内充斥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刺鼻腐烂的气味。
唯有门缝里透出来的几缕光线,才让她看清了屋内的一切,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呆愣了半晌,才自嘲的笑笑,道“我不是死了吗?”
她裹在手腕处的几层纱布早已被鲜血浸红了,她也没再管那处。
她向前走了一步,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把沾了鲜血的匕首。她猜想是身体原来的主人的,原来的那个主人割腕自杀了,也许没有死透,然后她就过来了。
即便书中的那些借尸还魂再不可思议,她心中有了个大概。
她将地上的匕首用右手捡起,紧紧的攥在手心中,宽大的袖子再一次挡住了她的手,忍着身上的疼痛,往前走到门边,一脚踹开了门,屋外的光线一下子涌进了她的双眼,令她有些不适。
好久没见过光了……
建元十二年一月,京城有雪。
皇城似不如往夕,雪压着金殿上的正吻和创兽,也压着里面的人喘不过气来。
偌大的宫墙仍如藏着无数不人不为人知的秘密,有的秘密已经站在了红墙绿瓦下的无数名花异卉中,有的却是如笼中的金雀一般被禁锢着,被藏掖着。
屋外有人敲门,再是一阵开锁声。
尽管敲了门,屋外的人却不管里面的人是否同意,便打开了屋门。
萧滟看着进来的人,是詹青云,她淡淡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