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毂向阿狌上仙引荐了我与离朱，主要是引荐我，离朱上神威震四方，谁人不晓。阿狌上仙轻摸了我的头发，忽地往后倒退一步，后又负手来回踱步，本就皱巴的额头此时沟壑纵横。

我见此状急忙上前询问：“上仙，可探得我的过往前身？可是有什么难处？迷毂上仙虽未曾与我提起，但我知道您探前身过往是需付出代价的。今日且谢过上仙，多有叨扰还望见谅，日后待我付得起这代价，届时再来寻您。”

离朱听我说罢上前一步接话道：“我的眼睛可以给她付这代价，想必你也听过离朱之目，能视于百步之外，见秋毫之末，察针末于百步之外。”离朱说罢顺势就要去扣眼，着实吓了我一跳，赶忙握住离朱的手腕。

虽说离朱平日里对相识的仙子都很大方，但我没想到今日竟然愿为我拿出他的眼，想来大约是上神的眼，想生便能再生出来的，但我担心再生出的眼，不能有如今这双迷人了。

“离朱之目，上神之目，小仙敬敏不谢。小仙只有在泄露天意的时候会遭反噬，天意难违，反噬越重。”

说罢阿狌上仙叹了叹气，眉头舒展，轻缓道来：“小仙不才，未能探得姑娘前身过往，但姑娘且记住，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回想过去在梦中，不问过往，珍惜不期而遇，稀里糊涂渡春秋岂知不是一份福报呀。”

阿狌上仙说罢转身向离朱躬身行礼说道：“还请上神责罚，小仙不才，未能帮到这位姑娘。”

“今日多有叨扰，日后我且许你一个心愿。”离朱说这话，颇有上神的气势，令人不容置疑。

出了门我问离朱，阿狌上仙说的什么意思，迷毂却接话说到：“世事皆有因果，早知晚知都是因果，万事皆空，因果不空。阿南呀，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什么前生过往，你且潜心向善，好好修行便可。”

来时乘风八千里，离朱带着我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从狄山便到了招摇山。

回时他没有直接带我御风飞行，他带我去了招摇山下的人间，快到中秋节了，凡间的街上很是热闹。我明白离朱大约是怕我失落伤心吧，其实我没有那么想知道什么前生过往，我不过是好奇说书先生说的趣闻罢了，本想着能有机会验证也是一番乐趣，顺道还解了这多年疑惑，省的狄山上的妖魔神兽总视我为异类。

回去的一路上，我见离朱想方设法的哄我开心，倒不好意思开口告诉他，我并非十分在意过往世事，只是觉得为了一时兴起跑的这么远，早上都没顾得上买狄山山下阿婆的豆腐脑，还错过了下午城南的戏曲，又白搭了两瓶好酒，为此有些怅然。

于我而言，此刻风和日丽，山河万里，离朱是与我一起归家的人，是与我稀里糊涂数春秋的人。

叶落山黄，弥荒过往，不知便是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