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
拉了全哥儿离去。
二喜捶足顿胸,在后面说,“温小姐!公子这些日可把你挂在嘴边,常自念叨你。你这般另嫁他人,他该有多失落?”
温初弦只佯作没听见。
套车回了府,温初弦心头一直乱糟糟的,不安又恶寒,被全哥儿安慰了两句,才略有好转。
何氏说得对,谢灵玄根本与她不相配,若非她从前不顾一切地倒追于他,日子又岂会过得那样艰难?如今她手中握着实打实的安乐幸福,万不想去破坏。
况且,谢灵玄,有可能根本不是谢灵玄。
隔日,张夕要和她一起去香染居对账。两人没有套车,而是相携走在街上。
仲夏时节,柳曳翠烟。万木蓊郁,郁郁青青。香染居门口被移植了几株泪柳,千丝万绦,随炎炎夏日的热风飘舞,带来了几丝清凉。
到了午时,温初弦见香染居门口的朱柱上有一处掉了漆,便安排工匠修补。张夕见她额上渗出细细香汗,拿巾帕擦去,笑着叫她别累着。
沿街小贩中有人叫卖饴糖,两人便将小贩拦下来,讨买了一串。
张夕腰缠万贯,却偏不给自己买,左右缠着温初弦要吃她的饴糖。
两人只好共同捧着,你一口我一口,甜丝丝的糖渣儿弄得嘴角都是。
张夕含笑给温初弦擦了擦嘴,“好了,这么大人了,也爱吃这种小孩子的东西。”
温初弦鼓鼓嘴,腹诽你不也是。
便在此时几行官兵涌出来,鸣锣开道,叫无关百姓躲避。
温初弦猛地一凉,想起昨日二喜曾说那人今日回城。
百姓们不欲惹事,纷纷躲避。
温初弦和张夕混在众人里头,见几匹马发白如雪,精瘦如电,拉着车过去了。百姓们议论纷纷,各自又散开,喧杂起来。
温初弦耸耸肩,正打算和张夕走,却见人来人往中,一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后头,灰扑扑的,和前方那豪华气派的阵仗比可差远了。
主人轻轻掀起窗幕,微有几分疑惑地说,“弦妹妹?”
嗓音轻如鸦羽。
张夕和温初弦同时回过头去。
却见谢灵玄一身淡淡薄薄的雪袍,眸中清辉,凝聚于她。
数日不见,他面容未变,周身那清俊透脱之意越发浓重起来,丰神潇洒,巍巍踞坐,衬得周围所有人颜色尽失。
温初弦如芒在背,顿时难熬起来。
她微微福了福礼,礼节说,“世兄。”
谢灵玄根本没注意张夕,瞥见她手中吃了一半的饴糖,冲淡和平地漾了唇。
“远处瞧着像你,果然是你。在街上闲逛,就为了买这东西?”
温初弦蹙眉,悄悄瞄了下张夕。
张夕面带微笑,简单行了一跪礼,随即起身不卑不亢地颔首说,“谢相。”
谢灵玄目光下移,“这位是?”
张夕知温初弦和谢灵玄从前的过节,也知她见了谢灵玄就像老鼠见了猫,便自己答说,“草民张夕,城南一经商的无名小卒,刚刚与初弦定亲。相爷奔波在外,想还不晓得。今后在下随初弦一道,唤您一声世兄吧。”
谢灵玄哑然失笑。
他打量着眼前这对璧人,以及二人紧扣的手,抿了抿唇。
过了会儿,他才缓缓说,“早闻张氏香料名满天下,一直缘悭一面,今日还真是个好日子。”
张夕道,“我与初弦不日即将成婚,到时盼着世兄和长公主也能驾临,同喝一杯喜酒。”
温初弦没想到张夕如此刚直,当着谢灵玄的面,就这般直白地把婚事说出来,不由得面容微变,脊梁骨凉得很。
谢灵玄神色云迷雾锁,那匀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马车的窗棂,说不出的犀利和别样意味。
阖阖眼,却仍是光风霁月。
“若有机会,一定。”
温初弦一时讷讷,望向谢灵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