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壁书 第49节
”
商之阅罢飞鹰带来的两张藤纸,摇头道:“是阿憬自江州的信,信鸽停过洛都,阿彦换了飞鹰送信。”
“江州?阿憬?”坐在帐中角落擦拭弯刀的拓跋轩闻声回过头,问道,“便是之前你说的那位豫章郡王?来信何事?”
商之道:“华伯父被殷桓的人送出东朝,正行北上,阿憬来信让我们照看其行踪。”
“这个时候送华伯父北上?”拓跋轩皱起眉,将擦得明光晃眼的弯刀利落插入犀皮鞘中,“那阿彦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商之颔首,展了地图在案上细阅,口中道:“凉州云阁有密信送至洛都,华伯父一行已出了关外,绕祁连山北上朔方。”
拓跋轩一愣:“来了草原?殷桓是存的什么心思?”
商之未答,沉思片刻,眸光瞥向一旁许久不曾言语的贺兰柬:“柬叔怎么看?”
飞鹰也在这时突地展翅蹭到了贺兰柬身边,凉气袭来,贺兰柬眉毛一动,这才抬起脸,苍白的面庞在火炉的熏炙下泛起丝丝红潮。他眯起眼看了会帐中高掌的烛台,手指轻轻揉在飞鹰的脖颈处,思了片刻,忽然嗤地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不过孽缘――”
“孽缘?”拓跋轩有些莫名。
“我说前几日柔然为何突然压兵匈奴后方,原是因为如此啊,”贺兰柬低低叹息,道,“少主不必担忧,慕容长公子北上该是来了结前世孽债来的。”
商之沉吟,见贺兰柬的神色间满是欲语还休的踌躇,遂不愿勉强,只道:“听柬叔的意思,华伯父此行并无危险?”
“怎会有危险呢?”贺兰柬微笑,收了抚摸飞鹰的手,抱起胡笳,指尖缓缓触摸在黑木圆孔上,语音模糊道,“那个人是宁可自己受苦下地狱也要让他活着的人啊。殷桓既与柔然有如此关连,而慕容长公子数年都待在荆州,想来八年前长公子自令狐淳手里逃出生天,也与她有关吧。”
她?
商之眉间轻轻一拧,似有所悟。
拓跋轩却是听得愈发糊涂,但他早习惯了贺兰柬神神叨叨的言语,既然慕容华此刻并无危险,他也懒得再问,扬手拿了挂在一边的弯弓,继续埋首擦拭。
昨日一场暴风雪忽临草原,肆虐的狂风下,骤降若飞絮飘洒的大雪如荼蔓延了整个苍野,柯伦河一日结冰如镜。风雪铺天盖地袭卷而来,驻扎在河畔的匈奴军营帐篷简易,不堪其寒,又兼身后忽然有柔然军队虎视眈眈,三十万匈奴大军不得不分两翼拔营撤离柯伦水域,避至赤岩山脉右侧白阙关口。
缭腾草原的熊熊战火看似是瞬间湮没在皑皑飞雪下,拓跋轩无战可打,又不能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训练将士,只得褪甲帐中,一刻不停地擦拭兵器。
帐中无人再说话,贺兰柬喝了口热酒,将胡笳凑至唇边,呜呜咽咽起了调,一会却又停下,看着商之道:“雪夜心静,少主可有兴致与我合奏一曲?”
商之笑道:“可惜,宋玉笛不在帐中。”
他卷起地图,身子微微后倾,手指敲着书案,忽然低声喃喃道:“今日是十三。”
贺兰柬看了他一眼:“又逢月半,少主可是在担心郗公子的身体?前些日子偃真已带了雪莲南下洛都,郗公子应该能无碍渡过此冬。”
“柬叔此言差矣,”拓跋轩挂好弓箭,走到案边坐下,道,“尚先前北上一路时刺客不断,他忧心的怕是有人会趁此刻对阿彦下手。”
贺兰柬道:“即便郗公子此刻武功尽失、身虚体弱,但钟晔偃真俱在洛都,云阁又高手如云,我看也不会出错漏。”
“但愿如此,”商之揉了揉额角,起身拿了屏风上的狐裘,“我回一趟云中城。”
“正好,入城为我换一卷书来,”贺兰柬将身旁的竹简抛给商之,唇边浮起的笑容忽有些古怪,“这是自王府书房拿的。”
他的话里显然别有所指,商之垂眸,目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