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谣 第70节
响在他耳边。
沉沉暗夜中,任平生嘴角轻扬,泛起无奈又廖落的笑意。阿令,我确实没有见到你祖父,不过,我听到他的声音了,听到他向辛氏暴燥怒吼的声音了……
以他的人生阅历,怎么可能只听信侍女的几句言语,就轻信了,就直接出城追赶乐康公主去了?他并不是直接出城的,而是知道任刺史在辛氏那里,悄悄潜到了墙外,听到了任刺史和辛氏激烈的争吵。
听到那夫妻二人的争吵之后,他才确定任江城确实是搭乐康公主的船奔京城去了,忧心爱女无依无靠,寄人篱下,也顾不上和任刺史见面详谈,连夜出城而去。
多年没回宣州,好容易回去了,父子二人竟然没有见面。
阿令这些年在宣州……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任平生眉头微皱。
他信步向台阶下走去。
值夜的仆妇看到他出来,连瞌睡也吓没了,忙过来问安,任平生摆摆手,“我出去走走,你们警醒些,不许睡磁实了。”仆妇曲膝答应,任平生脚下不停,出了庭院。
他从西边一个小门出去,一路疾奔,去了杏花巷。
到了杏花巷之后,他逾墙而入,顺利摸到了任荣生和王氏居住的上房,伏在房顶,轻轻取下几个瓦片,侧耳倾听。
他估计着任荣生和王氏这晚不会安安生生入睡,果然,如今夜已深了,这夫妻二人还在吵架,吵了个不亦乐乎。任荣生气呼呼的,“你还有脸抱怨?咱们能到今天这个惨状,还不全是因为你?不是你宠着六娘,把她惯的无法无天,她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肆无忌惮逼迫自己的堂妹么?她不逼迫八娘,三弟和三弟妹也不至于恼成这样,将咱们凉在码头大半天不说,还将咱们一家人拒之门外,拉到这荒凉偏僻之处!”王氏委屈了,说话带了哭音,一把鼻涕一把泪,“六娘又没做什么过份的事,就是和八娘开个玩笑、嬉戏笑闹而已。别人不明白她,你这做阿父的还不懂得咱们六娘么?她温柔善良,贤淑坚贞,说话行事是很有分寸的啊。退一步说,就算她真做了不应该的事,那不是还有三娘在场么?大娘和二娘出阁了,三娘才是姐姐,应该主持大局的人,六娘若果真行事不妥,她怎么不拦着六娘呢,只会在一边看热闹?我可怜的六娘,她心直口快,性情单纯,这是被人利用了啊。”
“她怎么被人利用了?三娘四娘五娘还有七娘都在,为什么冒出头来逼迫八娘的只有她?你到现在还在袒护她,她就是被你惯成这样的。”任荣生没好气。
王氏恼了,尖声道:“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么?不是你亲生的么?平时你什么都不管,出了事只知道责怪我,我要去告诉夫人,让她来给我评评这个理!”
任荣生气乐了,“你以为这还是在宣州呢?你想向夫人告状,好啊,这便动身回宣州去吧,我不拦着你。”
王氏直喘粗气。
她才从宣州拖儿带女的来到京城,受尽奔波之苦,怎么可能再回宣州去呢?任荣生说的这些,纯属风凉话。
任淑贞一直躲在外面偷听,这时忍不住推开了门,“阿父,您不能逼我阿母回宣州,她因为要替您争这个都令史,可是把大伯父和大伯母得罪的狠了呢。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您,为了二兄和我么?您却这么对她……”
王氏也觉心酸,抱着任淑贞大哭,“这个都令史你大伯也想做,你四叔也想做,我是费了多少功夫才把夫人给劝下了啊,他半分也不承我的情,把我的好处全抛在脑后了……”任荣生又是羞,又是恼,指着破旧的墙壁恨恨道:“你为我争来这都令史之职有什么好处?我在刺史府锦衣玉食的,到了京城要住在这种破地方!”
任平生不觉冷笑。
辛氏何等精明,这都令史之职若是金贵难得,还轮得到任荣生么?就是因为这职位并不稀罕,任家在京城又没有像样的宅子,所以辛氏的亲生子任安生才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