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
得,那人往日风流消沉,但他的狠劲最是骇人听闻,尤其美色当前。
尽管明白太子就是如此,卫松仍觉得他此举未免……过于荒唐。
都说楚家女儿是个出众的美人,可到底人家是宣亲王的准妻,馋也不该馋到未来弟媳身上……
当然这想法只能放心里。
“娘娘嘱咐的便就这些,其余皆是忧您身子,小心抱恙。”卫松依旧毕恭毕敬,磕在地上,并未觉察到男人眼神的讥诮和冷蔑。
顾临越不应,抬指敲叩两下桌面。
九七会意,离了雅室,片刻后抱进一只半臂长的黑漆木盒,摆至桌上。
翻开盖,木盒里边躺着火器。
是一把裹皮金铜制火铳。
有扇窗敞开着透风,那儿正遥对小宴居。顾临越留意到,指了一下,九七旋即便过去将窗合闭,隔住了声和景。
“起吧。”顾临越允了宫侍起身礼,徐徐取出火铳:“用过么?”
他眼风掠向站最前面的卫松,金属火器在手心掂了掂:“我朝最轻便的一把单兵手铳。”
卫松闻言心胆一震。
朝律严令禁止火器私有,除非圣上特赐,凭他太监总管的身份,寻常见都难得,何谈用过?
卫松神情不大自然,连忙道无,脑袋刚想埋低,却见座上人开了盒中的火药银罐。
“知道它射程?”顾临越往铳筒里填火药。
卫松心紧了紧:“奴才愚钝。”
“三钱飞火,两百步。”顾临越慢条斯理地装入铅弹:“《武备志》有言,在箭或弹丸前垫进产自百越的木马块,至远可去三百。”
他分明没针对任何,卫松却不敢接话了。
人在心虚时都无需他人点破,自己便会露出紧张无措的马脚。
手铳装填完整,顾临越握在指间把玩。此铳经过改造,通体较寻常作战的火门枪小巧得多,但手感分量实在。
“这把侵彻力不错。”他笑:“试试?”
卫松尚未回神,顾临越已按下弯钩,铳口悠悠对准了他右膝。他瞠目一惊,赶不及反应,伴随火铳的轰声,弹丸裂穿髌骨,他凄厉一声惨叫,失力扑了地。
这一枪威力震耳,是叫屋里所有宫侍都丢了魂,齐齐蓦地又跪了,骇得颤抖。
雅室内瞬时陷入恐慌。
别说他们,便连九七都震惊住。
没想到他并非玩笑,竟是真开出了弹。
顾临越用帕子拭去燃尽后残留铳头的火药灰,面色从容:“下一发前,你有出这个门的本事,孤便放你一马。”
这话是说给卫松听的。
卫松也晓得是对他说的,右腿太过剧痛站不起,他紧捂住血淋淋的膝,呻吟着朝门口爬,在灰白的砖面拖出一道猩红。
顾临越也不着急,一点点填进新的火药和铅弹。
“殿下……”这卫松眼下杀不得。
九七想要提醒,如此明着处死皇后遣来的人恐要惹来麻烦,但感受到他浑身寒意噬人,便噤了声。
当然知道他杀过人,杀过很多,高位者哪有干净的,可并不是什么人都配他亲自动手。显然他这般,并非只因为卫松是皇后的走狗而已。
总归他是动真格的。
这人,今日他是杀定了。
顾临越装配完,倚在太师椅,欣赏卫松拖着残腿拼命挪余下半程那狼狈的样子。
只这样毙命似乎没多大意思。
于是他铳口往下压低——第二发,击中了卫松的左膝窝。
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卫松瞳仁翻起灰白,双腿尽废,他吊着口气,靠上身死命往前匍匐。
顾临越重新再填火药,这回垫了木马块,装载的也不是铅弹,而是一支短箭。
他耐心地等,等人精疲力竭地爬到门前,眼中终于亮起生的希望,才慢悠悠地握起火铳的柄杆。
第三声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