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宁缺毋滥

上来一个唱老生的，只戴了髯口，没勒头，清唱了一段《失空斩》的二六。

唱的怎么样傅砚清不评价，只看他这身行头，人靠衣服马靠鞍，他连个认真的态度都没有，实在让他没法压抑脾气：

“你这是什么装扮，只戴髯口，不勒头。是觉得自己额头好看？想多露点？”

经过傅砚清pass了几个学生，皆是语气冷淡的批评，使考场内外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跟脱口秀上牙尖嘴利的演员不一样，不管她怎样言辞犀利diss别人，只会让人佩服她妙语连珠，或者讨厌她不留情面。

但傅砚清不同，尽管他没有贬损学生，只是语气淡漠的指出考生一二错处，便让人本能的不寒而栗。

仿佛回到了高中，被灭绝师太——班主任支配的恐惧。

“不是的，老师。”考生握着话筒，不怎么敢抬头跟他对视。

但跟人说话时，又不能不望着对方眼睛，因为那样显得很不尊重人。

迫不得已，他便看傅砚清一眼，立即将目光移开。

觉得不礼貌，便又跟他对视，来来回回几次，显得眼神格外飘忽不定。

“我勒头会头晕，我怕头晕影响发挥。”

旁边有教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需要直白的问傅院长的意思，余光瞄到他的时候，已经能够从他的语气和神色里，判断这个考生有没有拿高分的资格。

开口批评道：“那你将来毕业了，登台演出的时候怎么办？因为怕演不好，所以不勒了，还是直接找头替？”

考生大概自知无望，求生欲满满的努力替自己解释：

“不是，说不定京剧发展的快，以后就不用勒头了。就像其他艺术一样，更新换代的快。”

在座的哪一位教授，也不敢故步自封。说京剧一定要抱着老祖宗的残骸，不能有一点点创新和发展。

鸦雀无声的考场，使考生自己心底也有点慌，到底扛不住这巨大的压力，改了口：

“就算不会发展的那么快，还是要勒头，我这大学四年勤学苦读，也练出来了。”

傅砚清淡淡道：“你连入场券都没有，又何必在意入场的时候，该迈哪只脚？”

齐刷刷的一排低分，直到今日艺考结束。

江时亦看着他公报私仇，哪里还有教授的样子，气鼓鼓的往外走。

傅砚清还没找她算账呢，哪能让她这个小妇人翻了天。

出了考场，身后的学科教授、教导主任、学院院长……还未来得及借着——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套近乎、拉关系。

已经看见傅院长疾步离开的身影。

江时亦被他抓住手腕，在校园内一处空地上，两边都是草坪，连颗桂花树也没有，遮挡物全无，可以使人一览无余。

“你快放手，师生都看着呢，对你的形象影响太坏了。”

“我自从跟你在一起，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傅砚清放开了她，她倒是也没跑。

只委委屈屈的瞪着他：“怎么啦？是不是要我做女朋友后悔啦？”

“时不时会有些后悔。”那些在深夜反复折磨着他的情绪，将他吞噬，又被他压制。

他说的没错，既然决定跟她在一起，便要忍受闲言碎语的攻击，以及说他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评判。

只不过这些都被他忍了下来，就像相处多年的夫妻，没有不吵架的。曾有无数次想杀死对方的冲动，然而在出去买刀的路上，看见她爱吃的鱼。最后没有买刀，回来买了一条鱼，做了一条她最爱吃的水煮鱼。

“你可真讨厌，我就从来没有后悔过！”江时亦觉得自己好亏，可谁让这个老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魅力，诱她深陷。

身后已经有教授过来，此刻进一步不对，退一步也不行。

到底硬着头皮，过了打声招呼招呼：

“傅院长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