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握瑜

大昭。长空开霁，十里平山戴晚霞。护国大将军府邸上空，云彩如凤凰之姿盘旋天幕，百鸟来朝。

“恭喜将军喜得嫡女，夫人平安诞下小千金。”产婆一脸喜气洋洋，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朝廊下来回踱步的锦衣男子贺喜，“天有祥瑞，咱们小姐想必是那九天仙女儿下凡，可金贵着……”

稳婆净捡吉祥话说。

廊下护卫婢女齐跪一地，朗声道：“恭喜将军夫人喜得贵女。”

年轻的锦衣男子喜不自胜，抱过婴儿，“好好好，夫人现下如何？”

“夫人乏了，服了安神药正躺着呢。”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轻手轻脚小心翼翼抱着婴儿，眼角眉梢挂着浓浓爱意的锦衣男子便是大昭的战神，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护国大将军、世袭罔替的一等忠勇公澹台翎。

一月后，将军府嫡女满月宴。澹台翎宴请了素日与他和妻子秦雨婳交好的友人，于庭院中对酒当歌，一时丝竹绕梁。

“澹台兄，京都坊间盛传令千金诞生之时，百鸟来朝，天幕凤凰于飞，我这小侄女可起了名？”北雁侯萧徵举杯一饮而尽，快人快语道：“寻常些名字自是配不上。”

澹台翎闻言大笑，道，“坊间流言听听便罢了，我和内子只盼她平安无虞，品行高洁。单名唤作瑜。”

那日在书房，夫人提笔写下了：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秦雨婳与澹台翎心意相同，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澹台家三代良将，忠心报国，自古功高盖主者，难免遭人忌惮，鸟尽弓藏。如今澹台翎就是怀璧其罪。

话音刚落，家丁前来禀告，大门口有一游方和尚，席地而坐，敲击木鱼，口中念念有词，不绝于耳。家丁本想给几个香油钱打发了他，那游方和尚却纹丝不动。将军府治下严谨，不能当街拖拽了他去，家丁只好作罢。

澹台翎听完家丁的话，大手一挥，道，“那便请了这和尚进来，吃些素斋。”

游方和尚身披红底金线袈裟，白须白眉，一进来便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赐斋，贫僧在此谢过。”老和尚手持佛珠，颔首，“作为谢礼，贫僧借天眼一观，令千金乃凤凰命格，贵不可言，来日入主中宫也未尝不可。”

说罢拂衣去，斋菜未用，只留一院宾客。

席间角落传来一声，“那人像是迦叶寺云游在外的明台高僧。”

澹台家有凤凰儿的流言散布在街头巷尾，人人艳羡。有好事者将那凤凰儿诞生之日的天象那满月宴明台大和尚的箴言编成话本，争相传阅，一时京都纸贵。

也有人心里暗自想着那小小婴孩人小福薄，怕是担不起这浩荡天恩。

天界净池。水汽袅袅间一袭月白色长衫的男子手握流云玉佩，目视前方缕缕烟云，耳畔回响的是几日前小徒弟的声音，“因为凡间没有师尊。”小徒弟去了凡间还是让人不省心。

临渊因身着月白长衫，握着玉佩的手隐隐有着淡蓝光华，映着那流云玉佩皎皎如月。

他对着玉佩喃喃自语，道，“小汐儿性子闹腾，偏偏在一圈神仙里拜了沉闷的我为师，三天两头地往净池跑，来了却静不下心修炼术法，只乱跑，不是抓仙鹤就是摘莲子，那满池子荷花见了她都想钻到水里去。她这一走，净池，可真清净了。”又想到什么，低眉浅笑。

流云玉佩似有所感，光华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