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伶】 壹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悲壮的唱词伴随着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似有满腔愤恨无处宣泄；台上的岳飞伏案狂书，似是怎么也书不尽心中的悲愤。

台下的看客正看得入神，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日本人来了！”紧接着便是一声枪响。

“啊！杀人了！”

台下顿时一片混乱，纷纷抱头鼠窜，四处逃命。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别吵！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安静！”霎时间，所有人都噤声屏息，生怕一不小心就死于非命。

台上的戏依旧在唱，敲锣打鼓、咿咿呀呀，或悠扬婉转，或慷慨悲壮。而台下却早已是另一番光景，再无人有心去听这戏了。

开枪的那人长得就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样貌。他将手中的枪放回腰间的枪袋中，转身对着身旁的人点头哈腰，笑的一脸谄媚:“嘿嘿，远藤太君，您请。”

那个人领着远藤右树走到观众席的第一排的正中间的位置，正准备请他坐下，却见有一个人抱着头蹲在那里。

那人顿时面露不善，踹了地上那人一脚:“去去去，一边去！别挡了远藤太君的道！”转头又对远藤笑道：“远藤太君，您请坐。”

“王浑...”地上那人无端被踹了一脚，敢怒不敢言，只得唯唯诺诺道，“你早晚得遭报应。”分明是一句威胁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毫无威慑力。

“呵。”王浑冷笑一声，又踹了地上那人一脚，“关二爷，省时夺势懂不懂？”

“你，你……”关二爷指着王浑，气得说不出话。

王浑不再理会关二爷，走到远藤右树身旁俯身站立。远藤右树看戏正看的入迷，对周身的动静置若罔闻。

只听那戏台上正唱着：“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远藤太君，台上那角儿就是叶庚华，他可是咱北平出了名的武生。”远藤耳旁传来王浑讨好似的声音。

见远藤没什么反应，王浑又说到:“他现在唱的就是那著名的岳飞精忠报国的那段戏，名为《满江红》……”

王浑正打算继续说下去，远藤摆了摆手让他闭嘴，王浑立马噤了声。远藤开口说道：“早就听闻了叶先生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这位叶先生认识认识。”

闻言，王浑一脸殷勤试探性地问道：“远藤太君，要不小的这就把他给喊下来，让太君您认识认识？”

“不用了。”藤远拒绝道，“我对中国的戏曲很有研究，知道这行的规矩，一旦开始中途就不能停下来。我们等他唱完再去。”

“诶，好。”

一曲终，角儿们依次退入幕后。叶庚华正要离去，王浑叫住了他：“叶庚华，你别走。我们远藤太君要见你，你给我下来。”

叶庚华站立不动，只是拱了拱手说道：“小生这幅模样实在不宜交谈。还望准许小生换一身行头。”

王浑看了眼远藤，远藤开口说道：“久仰叶先生大名。在下是真心想与叶先生结交，还望叶先生不要拂了在下的好意。”

叶庚华笑了笑，拱手道：“二位稍等。”

后台换衣间内，叶庚华换了身常服。关二爷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后台，对叶庚华说道：“庚华，那日本人就是专门冲着你来的，你真要去见他？”

“当然是不会见他们的了。”叶庚华轻笑道，“关二爷，你一会儿帮我去传个话，就说我突然旧疾复发，不便见客，已经让人先行送回去了。”

“这……”关二爷有些犹豫，“他不会迁怒到其他人么？”

“你放心，这北平怎么说还是中国的地盘，他还不至于把事情闹得太大。只是日后怕是少不了他们的登门拜访了。”

叶庚华取下衣架上的帽子戴在头上，对关二爷说道：“关二爷，有劳了。”说完，便从后门离开了。

关二爷来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