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谎了
回到甜甜圈老板家的时候,那个老板仍是笑意盈盈地打开门,在白炽灯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欢迎你们!”
我拉了拉重进的衣角,他却伸手按住了我,上前道:“我们想来这里借宿几天,可以吗?”
“请吧。”老板侧开身子让我们进去,眼皮子仿佛被线强行扯开的一样,睁得死气沉沉、十分地不协调。
他不记得我们了。
或者说,眼前这个老板并不是我们下午见到的那个。
我手里抓着重进技能包里的镜子,假装低头换鞋,将镜子对准那个老板,然后蹲下来一哈气,擦掉了表面的雾。
镜子里面并没有人影。
“你们怎么会带着镜子?”
我一愣,抓着镜子缓缓抬头,凹出了一个无辜天真的表情,“用来帮助画画的,有什么不妥的吗?”
他静了静,突然凑过来端详我。冷白的灯光下,照着他同样冷白发青的皮肤。他的全身肌肉带着一丝诡异的僵硬,好像牵动着它们的不是筋骨和思想,而是钢线。
“没什么,但是我们这个镇子上的人都不喜欢镜子,带了镜子的人将被我们赶出落日小镇。”
重进拿过了那个镜子,揣在了口袋里,转身就打开门锁进了我们下午来时老板给我们安排的那个房间。
“抱歉,主人先生。下午的时候我们便被许可住在这里,你并无权限将我们赶出去。”
然后那个老板便发出了一声似猛兽的咆哮,开始乱砸房间里的东西,但是始终动不了我们。
我含了含下嘴唇,跟着重进进了房间,突然对这个僵尸老板有了同病相怜的感慨。
我和他坐在地上靠在门后,重进点燃了房间里的油灯。
白炽灯和油灯一起出现,看起来这个世界弱化的不仅是空间概念,还有时间概念。
门后是骇人的砸东西和怒骂的声音,房间里面却安静又温和。
对我来说,所有能亮的事物里,我更喜欢温暖又美丽的油灯。烛火在灯罩里面像心脏一样跳动,灯罩传导到掌心的是生命般的温度。
灯影下,一个身影俯下了身,我被吓了一跳,脚踝却被重进握住了。
“对不起,冒犯了,请您忍一下。”
刚才跳出大木箱的时候崴了一脚,脚一直不能怎么着力,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
本来这种伤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身上,但我现在丧失了神力和大量的生命值,而且追逐战烧掉了大部分的能量,于是流年不利地崴了一脚。
我提着灯照着红肿的地方,实际上看着重进鸦羽一般的睫毛,感觉他的眼神好像一直都很坚定。
除了有一次,他慌乱地去找暮原。其他时候,哪怕他去疯,也是十分有目的的发疯。
“神明想对我说什么?”
我喉咙一紧:“呃……你怎么知道那个老板伤不到我们?”
他绅士地一笑,收起了药油,起身给我倒了杯水,“因为他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他的话不奏效。”
“不奏效……”
这三个字威力有这么强大吗?以这外头的架势,他完全可以把普通玩家卸了吃了,奏不奏效还不是他的牙说了算?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这个房子的使用权限?”
“因为门锁。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客厅门的门锁是强行破除的,厨房和卫生间的门也被暴力拆卸,但有两间房间是完好的,一个是这间客房,另一个就是主卧。”
“所以他是假的?”我想了想,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一定,谁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呢?
晚上,外面那个假老板自己砸累了瘫在地上睡,我们简单吃了点屋主人放在抽屉里的食物后,重进把床让给我,自己打了个地铺。
我知道重进肯定又想自己出去莽,毕竟带上我这个生命值体力值都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