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远方等你 (九)学骑车
肖达乾呆住了,他回头看看小姨,鼻子里忽然有种酸酸的感觉,他当然知道家里的事情都是父亲肖卫东一手遮天,尽管父亲、继母感情很好,但家里所有开支都是从肖卫东腰包里往外掏,大到学费,小到二三分钱的赶集钱。肖达乾找继母的原始想法就是通过她这个渠道申请,刚才康云梅说得也对,可谁知最后她居然说是自己借给他,而不是拿家里的钱,小姨看来是有点私房钱的。
康云梅也感觉出了继子眼睛里的异常,有点羞涩但仍解释道:“我偶尔帮镇子上同学裁缝干点针线活,绣个花什么的,这十五块钱攒了一年了,本想给你和老二过年扯件衣裳呢,这都给你吧!要找你爹说不定他不愿意,亏待了杨家将来也是个疙瘩。”
肖达乾点点头:“姨,我一定挣钱还你!”
康云梅转身在被子里翻找,很快掏出来了一把钱,有毛有分,最后挑挑拣拣凑了十五块钱递过来:“老大,你也有媳妇儿了,以后她嫁过来可不能喊我姨,要叫我婆婆的!”
肖达乾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由于外公外婆家并不同意父亲和小姨的亲事,从某种意义上康云梅嫁过来不是明媒正娶,肖卫东的二婚续弦也是悄悄为之,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六年,村里仍有人在嚼舌根,这倒不足为患,麻烦就是肖达乾从来不喊她“娘”,这在某种意义上助长了那些传言,甚至极个别恶毒的人怀疑肖卫东前妻的死有什么问题,佐证材料就是肖达乾这个长子的倔强。康云梅一直对肖家两个孩子很好,肖爱华早已被感化,她是从小就由小姨看大的,而肖达乾则坚决不肯就范,这次通过借钱,康云梅也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肖达乾咬咬嘴唇,他很想说一句“我现在就喊娘”,可是总张不开口,这个平时里调皮捣蛋的家伙忽然卡壳了,他只是点头:“嗯!”
康云梅很期待他现在就改口,可也了解这个大男孩,曾经好几次肖卫东和她商量,说逼着肖达乾称呼“娘”,康云梅坚决不同意,强扭的瓜不甜,爹娘这种称呼可不是逼着就说出来的,她拍拍肖达乾:“我多给你了五毛,给杨家女子买仨烧饼一起给她!这女人都经不起几句好话,更喜欢人送她礼物。明白吗?”
肖达乾再次点头:“嗯!”康云梅有点失望,知道这个孩子今天是改不了口了,但仍笑着挥挥手:“快去吧!别让别人知道!”
肖达乾使劲咬着嘴唇,这是他的标志性动作,表明他很激动,但是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感了,使劲点点头:“嗯!”
男孩很激动,也很喜悦,毕竟困扰自己几天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可以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展示自己,这种欣悦是平时很少能感受到的,他从家里出来后,先把钱放好,放在贴身的褂子口袋中,然后在田野里疯狂跑了起来。
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春天,麦子都已经一米多高,整个大地上似乎都是那种稚嫩的草绿味道,有一些野鸟在田野间觅食,啾啾叫着,肖达乾的跑漫无目的,而且他喜欢撞开双臂似乎准备在迎接太阳,村里有在田间劳作的,很不解这个娃怎么会有这样的动作,不免议论纷纷:“肖卫东的儿子咋了?不是听说有媳妇儿吗?咋还这样不讲究?”
肖达乾听不到这些声音,此时笼罩在他心里的都是杨二妮的笑,当然这种笑是他想象中的,似乎他并未见那个女子笑过,这次她一定会笑!他对自己说!
钱是下午放学路上给的杨二妮,十五块钱外加一包蜜三刀的点心,肖达乾并没有完全听从小姨的建议,他是个有主见的男孩,觉得甜蜜的东西更有象征意义,果然杨二妮又惊又喜,她使劲点头,接过肖达乾手里的一把零钱和那包点心,从中拿起一块递了过去:“你尝尝!”
肖达乾有点害羞,他看看四周,确保没人才用手去接,没想到杨二妮摇摇头,而是往他嘴里塞:“吃!”虽然猝不及防,但他还是本能地张开了嘴,顿时一种麻糖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