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有礼 第4节
船,就只能预赛一轮游了,”苏迢迢提醒到这儿,没忍住多说了几句,“而且在一些比较正式的比赛当中,为了使赛制趋于公平,一支队伍往往要准备同一个辩题正反双方的观点,跟不同的队伍打,这种左右互搏是必修课。”
“学委说得对,”副班长再次捧哏,“那你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怎么反驳比较好?”
苏迢迢既然考虑到了对方这样的攻击,当然也准备了反击,很快从自己的文档里找到这一部分,加快进度解释:
“如果他们能打到这个层面的话,我的想法是去论述父权制社会带给男性的巨大红利。他们创造了这个制度、主动进入到这个制度当中,面临的焦虑一定程度上是自食其果,是红利所带来的无法避免的风险。
“我们女性则不然,我们完全是被赶进这两个机制当中、进而受到剥削和压迫的。因此,即便压迫两性的机制相同,都是父权制和资本主义,男女在同一机制下的处境也大不相同,所体会到的性别经验是全然割裂的。”
她的话音到这儿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给她们推荐书目:
“所以如果我们去看皮埃尔·布尔迪厄著的《男性统治》的话,我们就会知道,两性的割裂和对立是父权制的基础,父权制就诞生于性别对立之上:它依靠一连串二元对立的符号和象征将两性严苛地区分开来,并借助神话-仪式这一系统,将女性置于父权制的被统治地位。
“因此父权制下两性之间深层的隔阂与无法理解,这是必然的,企图论证父权制社会下不存在性别对立、不存在性别鸿沟这种想法,就像企图论证人不是人一样,荒谬至极。”
等苏迢迢论述完这段,耳机里已经一片沉寂,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没有一点整理桌面和摸鱼聊天的声音。
于是她喝了口水,总算露出她胜券在握时特有的语气,尾音止不住地上扬:
“把这一点打出来之后,我们再回到一开始提出的价值上来——在父权制下我们不得不承认无法感同身受这一事实,但这种承认是积极的而绝非消极的,这种承认是一种强调和警示,是为了让男性放下傲慢与偏见、带着审慎与谦逊的态度去倾听女性的声音,我们的高标准是在期待男女平等的真正到来。”
“等推到这个地步——”苏迢迢舒坦地往椅背上一靠,“我方观点已然立于价值高地,请问对方辩友拿什么跟我们打男性可以感同身受?”
“……”短暂的沉默过后,班长和副班长异口同声地捧哏,“学委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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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一般来说,正式场合的辩论赛要求全员统一着正装,男生需要穿黑西装白衬衫打领带,女生则是深色的职业裙装,还要求妆容整洁,仪表端方。
但这次毕竟是新生赛,规格不高,通知里也没有服装要求。苏迢迢当天下午做完老师布置的刑法案例研习后匆匆回寝室洗了个澡,套了件朴实无华的黑T,拿气垫把凌晨两点看电影熬出的黑眼圈盖了盖就出门了。
比赛六点半开始,她跟队里的三个人约好了先吃个晚饭,之后再一块儿杀进小报告厅。
副班这几天快被三辩的质询问题折磨疯,在食堂门口一碰到她就一个箭步冲过来,率先发难:“请问对方二辩,您方今天是不是想说因为大家都是资本主义的被压迫者,所以大家都能感同身受?”
“不是这样的对方辩友,我方没有作这样简单粗暴的推定。”苏迢迢无情抬手,否认三连,一边抬腿进食堂。
“那么请问对方辩友,您方如何解释我方给出的这一数据?2019年中国职场性别差异报告中显示2018年全年男性薪酬比女性高出28%,与2017相比薪酬优势上升了8.7%,如果当下的就业平等趋势向好的话,为何同工不同酬现象却愈加凸显呢?”副班伸手捉住她,一边瞄着手上的小抄一边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