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71节
了很久,纪筝把纸攥在掌心,擦干汗丢进垃圾桶。
在自动挂掉的前一秒,他终于接通,周围音乐震耳欲聋,慢慢减弱,到稍微安静一些的地带:“您好?”
“路师兄,”她一秒不耽搁,语速很快:“我是纪筝。周司惟电话关机了。”
路子霖顿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开关门的声音,随即他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地带,周围只有风声:“找他?想通了?”
“嗯,”纪筝轻轻应了一声:“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一声打火机蹿出火苗的声音,路子霖叼了一支烟,哂笑一声:“行,我也算帮了我兄弟一回,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你们在一起?”她迟疑问,声音弱下来:“那他为什么关机……”
“这我就不知道了,”路子霖呼出一口烟:“周哥今晚情绪不太好,难得我找他喝酒他答应了。这几年他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纪筝抿抿唇,挂掉电话,收到了路子霖发来的地址,看起来像是一家酒吧。
她转头,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几秒,起身,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浅杏色缎面微带珠光的长裙换上。
这裙子还是她在伦敦逛街的时候在一家设计师店里购入的,设计很有特点,领口锁骨处镂空一圈,温柔的系带遮住脖颈,从面料到剪裁都能修饰出姣好身段。
她找出一只口红涂上,将自己的脸拍出一点血色,套上一件燕麦色的大衣。
做完这一切,纪筝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穿衣镜,镜中的女人让她熟悉又陌生,完全褪去少女时期的青涩,蓬松卷发垂落双肩,一身装束温柔又玲珑,轻轻勾唇,眉目乌灵。
她甚少做这样刻意装扮的事,看了一眼便慌乱地移开目光,耳垂发烫,仿佛要去做一件违背本性的事一样。
下楼,出门拦车,夜色渐深,涌入南城道路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E-BOX酒吧,二楼包厢。
周司惟揉着额头从浅寐中醒来,包厢内一片安静,路子霖不知所踪。
没有准许,服务员是不会来打扰的。他看了眼时间,倒也没有很久,睡了半个小时而已。
桌上朗姆酒的冰块化尽,杯身渗出的水珠在水晶台面上氤氲出潮湿一片,他端起来仰头喝完,纷杂的头疼被冰酒冲得清醒了几分。
周司惟推门出去,几乎要冲破天际的音乐和人群欢呼喧闹声如潮水般涌来,吵得他眉头一皱。
二楼尽头封闭的小露台处,路子霖叼着烟出来,一扬眉:“你醒了?”
周司惟淡淡“嗯”了一身,顺手关上露台的门,夜间寒凉的空气让他蹙起的眉头舒展了些,冲淡几分酒意。
他双臂搭在栏杆上,白衬衫被风微微卷起,望着酒吧对面一览无遗的江景沉默。
路子霖重新点起一支烟,懒散靠着栏杆,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打火机,火苗时不时从虎口间蹿出,猩红火光倒映在他眸中。
冷风灌进这一片寂静,一门之隔是灯红酒绿的喧嚣,栏杆对面江上璀璨的灯一簇簇亮起,随着游轮缓缓移动。
周司惟眸色恍惚,想起方才浅短的梦。
又梦到了她。
这并不稀奇,这些年来,她无数次入梦来,可从不曾像今晚。
梦里她捂着脸哭,滚烫的眼泪从细细指间流出来。
她抬头,小巧的鼻尖哭得通红,卷翘的睫毛上缀满泪珠,颤颤巍巍来抱他,说她没好好爱他,她很愧疚。
她也会愧疚吗?也会可怜他,这样卑微地爱着吗?
周司惟长长吐出一口气,漆黑的眸底印着江岸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他。
就像从前,邻居恶毒诅咒的那样,他活该和周征一样,家毁人亡,坠入无边地狱,骨子里流的就是周征肮脏的血。
星落云散,七零八落,尽是他活该。
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