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们的距离何止一条银河
不知不觉酒当水喝。
但辛逸每每喝得狠了,靖唯就会不动声色把酒杯顺走,辛逸无奈,心底的烦闷恼火渐渐凝结成眼底的冰霜。
包厢里的灯光昏暗,辛逸觉得有点头晕。走出包厢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想借此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个女孩儿是谁?为什么双眼无神?为什么神情委顿?这个女孩儿,一点都不惹人喜爱,连自己都讨厌!
摇摇晃晃走出ktv,站在街边,冷空气让辛逸清醒了不少。仰望星空,心里低叹“我们的距离,何止一条银河。”
好冷,但只有冷一点,压抑才会好一点。直到肩上搭上一件羽绒服,“不穿外套就跑出来,不怕感冒吗?”
是蒋谯温润的声音。
辛逸并不看他,背对他低低地问:“你担心我?”
“女孩子别喝那么多酒。”蒋谯并不回答。
“你不用陪你的青梅竹马吗?这么有空来管我。”
“辛逸……”蒋谯深深无奈。他从小压抑,父母的债,姑姑的情,他觉得沉重。得父亲工作调动的契机他终于脱离那个地方,他遇到辛逸。这是一个多么阳光的女孩儿,她主动带初来乍到的他认识这里的人事物,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他被她的笑容感染;她对他恶作剧,带他逛灯会却把他丢在人生地不熟的街道只为了报复他不给抄作业,然而他并不生气;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她送他一张贺卡,说希望他对新地方有好印象,开展新生活。
骆芸说得对,在他心里,这里的确是比以前生活的地方有意思得多。他喜欢这里,这里短短一年,却让他享受了过去十几年人生都没有享受过的轻松快乐,不用背负那些沉甸甸的束缚。他也曾质问过凭什么让他来偿还他们的一堆烂债?却只换来姑姑的声泪俱下和父母的叹息。
中考时他有机会考去市里,但他第一次忤逆父母执意留下。他以“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言语以及父亲的一巴掌,换来留下的资格。他不想才刚刚感受到的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又匆匆离去。所以他想抓住给他这感受的一缕阳光。
可是阳光再耀眼,还是会有乌云滚滚而来。他才刚刚有了发自内心的欢喜,却又被抓回暗无天日的阴霾。他逃不掉,躲不开,多么令人无力。他没法对辛逸说这些缠绕着他的荆棘,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已如此沙尘漫天,何必再去污染她的纯净花园。
可是,对她冷漠,看她困惑,他也无奈。是的,他不是不知道辛逸的心思,他曾为此窃喜着,得意着。但慢慢的,这窃喜和得意也被绕不开的泥潭淹没了。要亲手推开这阳光,得多么艰难。
要怎么告诉她,他担心她?要怎么告诉她,看着她难受他更难受?要怎么告诉她,看她对别人笑他也会不开心?
要怎么告诉她,他其实,也动心?
可不能告诉她。既然没结尾,不如不开始。他们还小,人生还长,她的未来还有那么多无限的可能,不是吗?
但,他没忍住。
看着她失魂落魄走出来,他踌躇半天,还是跟了出来。他看着她低着头,话语更咽,他叹口气,伸出手。就在蒋谯的手快要碰触到辛逸的肩头,一声软糯的呼唤突然就让快要抑制不住的情意戛然而止:
“蒋谯哥哥,我累了,我们回去了吧。”
骆芸轻轻走来,拉拉蒋谯的衣袖。蒋谯顿了顿,无力垂手。同学们也陆续从ktv走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玩太晚了。男生们负责把女生安全送到家。”耗子拍了拍手,宣布今日活动圆满结束。
靖唯从严嘉佳手里拿过辛逸的背包,说:“你们先走吧,我送辛逸回去。”
大家陆续散去,靖唯扶着辛逸慢慢走着。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靖唯问。
“现在回去,一身酒气,不得被我爸打死。”辛逸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