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现实
这一觉睡得相当安稳。
海潮声比睡在别墅更近, 近得触手可及,几乎像是裹在梦的四周。
邮轮泊在港口,其实相当平稳, 那一点不易察觉的轻微晃动就成了最好的催眠途径。
明炽完全不记得天是什么时候亮的。
他隐隐约约有醒过的印象, 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床上,不过还在影子先生身边。
确认过了这一点,明炽就放下心不再着急。
他又闭上眼睛,完全放松地躺了一会儿, 等着懒洋洋的倦怠睡意一点一点从意识里褪净。
再睁开眼睛, 窗外的雨恰好打在玻璃上,透明的水线汇聚着淌下来。
海上的雨和岸上的不同。
即使是别墅的露台, 也不会有这种体验。海水像是被雨撩起一层雾, 弥漫的水雾把天和海都变成泛着冷的灰色。
到了这种时候,房间里的灯光就变得格外温暖。
明炽察觉到覆在腰上的温度, 他刚轻轻动了下, 揽住他腰背的手臂就跟着收紧, 把他往怀里带进去。
他们是在窗边的双人躺椅里,双层玻璃严严实实隔绝了水汽和凉意, 旁边是温暖的微型壁炉。
“醒了?”明危亭低下头,碰了碰他的额角,“还疼不疼?”
除了一动就能酸到咧嘴的胳膊,明炽完全不记得有什么地方疼。
明炽眨了下眼睛, 他让刚醒的脑子动起来, 想了一阵得出答案:“他们还告了密,说我在下雨天的时候腰伤会犯。”
明危亭点了下头:“之前那几次, 我都没有发现。”
今天的雨是雷阵雨, 按照天气预报的说法是风刮来的积雨云。明明早上还阳光四射一片晴朗, 上午没过多久,天色就忽然变得阴沉。
两个人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好,昨天又都睡得晚。明危亭被明炽轻轻扯着衬衫叫醒,下意识去摸他的额头,摸到了一手冰凉的冷汗。
明危亭握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是谁,这么粗心。”
明炽忍不住笑出来:“是我是我。”
他主动认下这件事,又解释:“以前是会疼的,后来好久都没犯过了,应该是养病的时候躺得多。”
明炽其实也听说了那个纪录片,他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去看,但也大概知道里面都讲了些什么、之后又要讲些什么。
那几年的经历真要拍出来,说不定都有点残酷得过了头。落下的旧伤只有左侧的听力和腰伤,剩下的只是些无伤大雅的疤痕,已经相当难得了。
明炽自己就很知足。他的腰伤其实也不算严重,只不过是阴天下雨的时候稍微难熬一点,再加上过去自己也没怎么注意,这些年一直没有正经休养过。
……主要是因为没有正经休养过。
上次复查的时候医生还说过,他的年纪还轻,只要严格按医嘱躺平休养,不劳心劳神、不到处乱跑折腾,最多三五个月,就能健康得和其他人一样。
腰伤就是要靠养的,忌讳老是坐办公桌、忌走路和久站。
前段时间他几乎光是躺着,所以即使下雨旧伤也几乎没再犯过。昨天追向栾的时候心里着急,没顾得上太多,好像确实不小心抻了一下。
明炽有点心虚,自我批评检讨:“不注意身体,大早上把影子先生叫起来要药吃。”
“这一点做得非常好。”明危亭摸摸他的头发,“正准备给你颁个奖。”
明炽还没反省完,怔了两秒,竟然不争气地有点心动:“什么奖?”
明危亭其实也没想好,他低下头,看着被毯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个脑袋的明炽,把禄叔私下里的评价借过来:“最让人放心的小朋友。”
明小朋友当场就从躺椅里撑起胳膊,要给影子先生顶天立地地蹦下来。
明危亭笑出来,他及时把人捞回身边,顺着脊背轻轻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