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染染觉得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看见了?”
“没有。”陆憬拂袖往里间走。
没有看见就没有看见,生什么气呢?
白染染莫名其妙。
她自认没做错什么,自然干不出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
索性也不跟着进去了,转身去找张叔。
虽然小册子不翼而飞,但好在没被陆憬瞧见,否则她也别做人了。
心中的大石落地,忙起事情来也格外投入。
白染染和张叔说了她准备在绣罗裳开布行的设想,张叔听了也是拍手叫好,但执行起来却犯了难:“布行要新建,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布局呢?”
这个早前白染染去绣罗裳考察过,如今心里头已经有想法了。
不过语言表述太苍白,白染染让张叔先回去,等她画好草图再叫他。
可脑中想的和笔下画的却是两回事儿。
白染染看着画上歪七扭八的四不像,气得丢下笔。
她眼下是真心悔过了,早知当初就不该逃学,好好跟着夫子学作画的。
画画讲究的是基本功,现在在想找补,也是来不及了。
白染染皱眉思索了一番,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家里不正有个现成的文曲星嘛!
白染染忙不迭去找陆憬。
他正在后院练剑。
白染染赶过去时,陆憬身着素色劲装,长剑在他手中似游龙,衣袂翩跹,而他足不沾尘,轻若游云,仿若画中谪仙。
白染染瞧过些画本子,里头描写的侠客舞刀弄枪,身轻如燕,而今这些侠客在她心中终于都有了脸,是陆憬的模样。
她离得太近,陆憬怕伤到她,干脆利落地收了剑,“还有事?”
“还”这个用得很巧妙。
白染染听出来了,他还生着气呢。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知成日里气些什么,肚量怎么就这么小呢?
白染染腹诽,总归有求于人,面上却是笑嘻嘻的。
她点点头,又快步走到陆憬跟前,学着话本里侠士的调调,抱拳道:“江湖救急!”
陆憬垂眼望着她头顶的发,等着听下文。
白染染却不继续说下去了,只牵过他的手,自顾自地往书房的方向跑。
她手掌小而柔软,陆憬一时间竟也忘了松开。
待进到书房,她拿出刚刚的画比划了一番,最后满含期翼地望着陆憬,道:“你懂我意思吧?”
听是听懂了。
陆憬看着桌案上被白染染称之为“布行”的画稿,嘴角抽了抽:“润色?”
白染染也觉得哪怕对方是文曲星下凡,让他在自己这副画上润色加工成能让工匠们看懂的样子,也着实太为难人了。
于是她讪讪笑道:“倘若相公愿意另起一副新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憬算是发现了,她也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叫他相公。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抬脚往外走:“明日起晚间空出时间来,我重新教你学画。”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学画,她都多大了?
白染染也生气了,“明珠,叫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她就不信了,满京城这么多画师,她还偏求他一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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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酉时,白染染方从街上回府。
失望,太叫人失望了!
泱泱大国竟然连一个能听懂她说话的画师都没有!
白染染泄了气,连带着晚饭也不吃了,径自跑去书房钻研,连陆憬何时进来的都不曾察觉。
“手怎么抖成这样?幼时没练过如何拿笔吗?”
白染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又要画歪斜,就被厚实的手掌握住,陆憬温声道,“工画最讲究线条,行笔要稳,速度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