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住她手臂上的手一下,后者就卸了力道。
“疼吗?”陆憬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白染染蓦地落下泪来。
她顾不上身在何处,顾不上周围是否有人,只伸手搂住陆憬的脖子,踮起脚,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泣不成声。
半年。
他离开了半年之久。
委屈吗?
怎么会不委屈呢?
没人知道这半年里她的苦。
她逼迫自己成长,强迫自己独当一面,可她毕竟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忍着,不去在意哪些嘲讽和谩骂,更没有人知道每每夜深人静,被泪水浸透的枕头和被褥。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将要溺水的旅人,随时就要沉没。
可是陆憬却突然出现了。
死气沉沉的未来好似又有了光,有人伸手拉她上岸,她又能仰起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了。
陆憬身子僵了僵。
滚烫的泪水顺着肩颈湿透了他的衣服,怀里的人哭得连身子都在颤抖。
好似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委屈更可怜的姑娘了。
陆憬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是我不好,别哭了,好不好?”
白染染哭得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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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憬回京前两个月,便借由萧宸之手,将他如何与吐蕃签订十年休战协议的消息,写信先一步传到皇帝手里了。
信中掩去了他的步步为营,大致是写自己如何险象环生,萧宸又如何及时出手相救,两国又如何重修旧好之类。最重要的,是他在信中写明了用于担保十年休战的吐蕃国书,在他的手里。
这既是邀功,也是暗示,若想要得到国书,他杀不得。
果不其然,萧徇很快便回了信,要陆憬早日回京,他会率诸位大臣,替他接风洗尘。
得到担保的陆憬这才动身,日夜兼程,历时两月终于抵达长安。
也因此,陆憬急着去复命。
他在听箫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送白染染回府后,马不停蹄便要进宫。
只临上马前,对上白染染幽怨的目光,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陆憬俯下身,和白染染平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低道:“骗你是我不对,要打要罚,等我从宫里回来,悉听尊便,好不好?”
白染染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可刚刚大哭过,一双眼早就肿成了核桃。
回府的路上,陆憬将他这半年来的经历都简单和她说了,所以这趟进宫,白染染怎么看,都觉得危机四伏。
她担心他,可又生他的气,憋了半晌,方憋出一句,“那你早点回来,我已经差人去准备搓衣板了。”
“好。”陆憬笑了笑,眉眼温柔。
白染染望在眼里,只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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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憬一进到宫中,就被叫去了甘露殿。他没有死,反而安全回京的消息并没有传开,在甘露殿等着他的,也只有萧徇。
“臣陆憬,叩见陛下。”陆憬行礼。
甘露殿龙涎香缭绕,萧徇坐在案前,深邃的目光带着探究,毫不避讳地落在陆憬身上。
良久,方听他道:“你很聪明。”
毕竟是久坐高位的帝王,如何能看不出陆憬的算计。
陆憬也从未想过能瞒过萧徇,只抬起头望向帝王,目光坦然,“陛下英明。”
“是个胆大的。”萧徇淡淡道,那张脸深沉难懂,叫人看不出喜怒,“吐蕃的国书呢?”
陆憬从怀中取出国书,双手呈上。
邱公公上前取过来,仔细翻阅后确定没有造假,这才交到萧徇手中。
萧徇随意扫了眼国书,勾了勾唇角:“擅自做主和吐蕃休战,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臣子。”
“战争最苦的是百姓,这些年晋朝南征北伐,百姓怨声载道,急需修身养息。臣绝非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