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生日

有一次，也是第一次，在大一学年的一天晚上，沈寒心走在校道上，听到了教室里传来的一首歌——祝你生日快乐……她循着歌声看到了漆黑教室里曳动的烛光和人群，沈寒心第一次看到有人在祝福一个人的生辰，原来生辰是值得庆祝的，还有关于生辰的歌声，还有烛光，还有欢笑声。

她被那夜的生日烛光迷醉了，后来她生辰那天，她十分想念地回忆了那个晚上。

今天，是她生日。她二十三周岁了。但是二十三的意味，对她来说，还是模糊。

今天上午天气晴朗，下午却下起小雨，这会雨停了，夜幕也降临了。徐老太的车慢慢开进了院子，沈寒心拉拢窗帘就下了楼。

“寒心，你来。”

“您回来了。”

“你看，这是什么？我特意叫人准备的。”

沈寒心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音乐会的门票——章一行小提琴独奏会。

“知道他吗？”

“不知道。”

“去听听吧，你会喜欢的。他今晚会演奏‘梁祝’，你一定会喜欢的。”

“……”

“我们先吃饭，待会早点过去，我和你一起去。”

“好。谢谢您。”

沈寒心挽着徐老太一起走向餐厅，杨伯笑着迎上前。

“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您看看吧。”

“嗯。寒心，你看。”

沈寒心循着徐老太的目光看到餐桌上的食物——食物很丰盛，当沈寒心看到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时，不由得心头一酸，又是惊喜和感动。

“徐奶奶——”

“怎么样？孟伯的手艺看着不比外头差吧？”

“孟伯伯，谢谢您。徐奶奶，谢谢您。”

“好孩子，我希望你能幸福。好了，先许个愿吹蜡烛，然后先吃长寿面再吃蛋糕。”

沈寒心心里感动，言语不出，她闭上眼睛收回泪花，许了一个愿望——愿大家长安。然后，她开开心心地和徐老太吃过晚饭，去了音乐会。

第一次庆生，第一次听音乐会，徐老太给予了她许多的第一次——苦的，甜的，都有。对她，有怨，有感激。相处日久，相处越久，伤口愈合，痛的感觉也减轻。她对徐老太有了更多的理解，她对自己的不幸运也慢慢放下——原先渴望的母亲之爱、天伦之乐，现在也不是那么非要不可了。她现在只想等到结束然后迎向希望——从学校产生的希望，它会联系到她的以后的，虽然还不能看见究竟的模样。

从音乐会回到老宅来，已经是十点钟。沈寒心安顿好徐老太休息下就回房，走到楼梯尽头，抬头就看见徐琝，他正从她房间出来，正关上门。徐琝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若无其事地走开。沈寒心没有多想，回了房间洗漱好，疲倦地睡去。

回到客房的徐琝，靠在沙发椅上仰头闭目。室内没有灯光，只有月光明亮地投放进来，照见了他的脸——孤单和落寞的一张俊脸，也照见了床边的一个小礼盒。

他去了沈寒心房间，他知道她出门了，他想把这个小礼盒放在她梳妆台上，是生日礼物，四天前定下的。最后他没有放下礼盒，他没有送她礼物的理由。在门口碰见她，也没有说话的理由，他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

这个女人，已经落在他心里了。

但是他有李书英，而她现在和他处在交易的两头。

徐琝点了一根烟，夹在指缝，挨到嘴边又丢进烟灰缸。他起身开了瓶白酒，闷了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