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府

疯之后则抱着他，哀哀戚戚：“阿娘不想这样的，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小苏儿，你不能活着，知道吗？”

苏子仓安静地躺在她怀里，乐得眉眼弯弯，仿佛不明白女人在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女人再次一身伤地出现在井边，亲手将一把匕首递进他的心脏，他叫了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阿娘”，漫天的邪物便撕扯着将女人分尸。

他坐在断肢间，眼角眉梢都染上血，依旧咧唇，笑得瘆人。

温瑟气息起伏不定，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空间再次扭曲，一股拉力牵扯，她头晕目眩。

再次醒来时，她正身处一条长长的甬道。一位衣冠整齐的老者站在前面，旁边有两个穿着素白道服的弟子。

温瑟知道，这个幻境还没有结束。

“我等家主，以附灵之术闻名修真界，更自创一种丹药，食之大有裨益，可无视境界使人飞升。”老者展出一幅画，画上一男子背手而立，眼下泪痣如出一辙：“你们是族中选出的精英子弟，才有此次服食丹药的机会，更要珍惜。”

他告诫他们，一弟子悄悄附到旁边弟子耳边道：“听说那丹药的药引是一只妖兽，家主游历带回来，不知是什么样的妖兽才能有如此功效”

什么样的妖兽？

老者带他们来到一灵台，粗长的铁索穿过少年的蝴蝶骨将他吊在半空，血源源不断地穿过铁链细沟，落到下方灵台上，自动凝聚成一枚通红的丹药。

馥郁的甜香充斥整片空间，弟子们初初看见如此残忍的场面时眸中滑过震惊与不忍，但没过多久，不忍褪去，只余下渴求的猩红，个个粗喘，宛如野兽。

灵血族人的血，招邪引妖，致人疯狂，却也是最上乘的药。

老者止不住地咽唾沫，努力压下欲望，一挥衣袖，骄傲道：“这，就是家主带回来的妖兽！”

愠怒涌上心头却不知该向何处发泄，一口气堵得慌，温瑟终于忍不住，一字一顿沉声：“春秋妖！”

幻境破碎，沧桑耳语：“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不同的选择引导不同结果，你确信你的选择是对的么？”

“对与不对何需你来评判，你当我看见这些便会心软吗？”温瑟深吸口气，掷地有声：“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绝不会。

“说出你的目的，春秋妖。”她冷声道。

沧桑不语，多重画面飞快闪过，最终停留在最初那幅上。它道：“那便来看看，另一种结果罢。”

她看见，素衣长发的自己走到了荒井边，抓着一根长长的缎带，轻轻扔进了井里。

神明慈悲，垂悯恶徒，于恶徒前垂下一根蛛丝。

神明说，若恶徒能攀上蛛丝，便赦免恶徒之罪。

那根蛛丝，纤细又脆弱，却在无边黑暗中倒映着细腻的萤辉，闪着醉人的色泽。

恶徒紧紧抓住蛛丝，那是他悲惨一生中唯一的希望。他抓着它，本以为自己能得到救赎，但蛛丝却“咔嚓”断了。

是了，那是一根蛛丝呀，如何能承载恶徒的身体？

卑鄙又无耻的神明，她给了恶徒希望，又赠予对方绝望。

恶徒腐败不堪的人生，终究在糜烂中破碎，化作一方沉寂的坟茔。

“人之一生皆有无数选择造就，您不好奇若当初遭际不同，现在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么？”

“魔主，我能为您提供一种选择。”

苏子仓站在井底，腐尸与烂血沁入脚下泥土，无法拔除。他仰头，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苍青天幕就像一幅丝绒，干净而透亮。

那是他曾经无比向往的地方。

窄小的井口，蓦然探出少女明亮的容颜，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她说：“你怎么在下面呀？”

“别急，我来救你。”

苏子仓无声地勾勒唇角，面前丢下一根长长、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