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雍都之困(上)
夏朝末年,大夏政权土崩瓦解,分裂出几十个小国,这些小国倾轧攻伐了几十年,最终形成了九国并立的“乱国时期”,这九国分别是:殷、文、禹、祯、宁、厉、沧、青桑、南黎。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小小的马车在大路上行驶。
这是一架两匹马拉的小车,车轮不够圆整,因而有些颠簸,不过这颠簸丝毫没有影响到车舆里乘坐的老者——老者坐在车夫旁,居然靠着车夫打起盹来。车夫握着辔绳,肩膀的肌肉紧绷着,似乎不敢惊醒老者。
“哎呦——”老者突然被颠醒。
“夫子,您没事吧?”车夫的关切地问道。他揉着自己近乎麻木的肩膀,减慢了马车的速度。
“无妨,”老者咂了咂嘴巴,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到哪儿了?”
“禹国的金庚原,再有半日就到厉国边境了。”
“金庚原?金庚原……”老者重复着“金庚原”三个字,望着天空中的一行大雁,脸上露出恍惚的神情。
他擦擦胡子上沾着的口水:“子辕,想听故事吗?”
名叫子辕的车夫笑道:“成啊,正好,上次扶木和羽民的后续您还没讲完呢。”
“今天不讲羽民,我们换个故事。”
“什么故事?”
“今年是……多少年?”
“祯历二十年,禹历十三年,厉国储君嗣位,应是元年。”
夫子喟叹一句:“身处乱国,连个历法都变换不定。”
“也罢,就用祯国历法吧,此事发生在三十六年前,也就是祯灵侯三年的四月——”
其一·君臣
四月十日,祯国国都,岁城。
此时的祯侯还没得到“灵”的谥号,也不会知道后人对他的评价,他只是一位年轻气盛的君主,掌握着祯国三千里国土、六十余城池。
今天,这位君主却异常紧张。他头戴冠冕,身穿玄色朝服,静静地站在大殿之前,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祯侯身后有一位白衣男子,垂首躬身地站在阴影中。
御阶下响起了脚步声。祯侯心里一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主君,毋须担忧。”阴影中那人轻声说。
这句话让祯侯稍稍安定了一些。祯侯踏出一步,主动迎上前去,压抑住发抖的声音:“兄长。”
面前是一个魁梧的身影,浑身的肌肉隐藏在锦袍下,无形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祯侯仰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刀刻斧凿的轮廓、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每颗眼珠里有两个瞳孔,这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你,真让人不寒而栗。
这双重瞳,又是这双重瞳。祯侯在心里惊呼。
被他称为兄长的人说话了,那人声音浑厚,像猛虎在低吼:“既为国君,你我就不应以兄弟互称,你是主君,我是臣子,主君该叫我什么?”
“明……明景君。”
明景君双手叉腰,满意地点点头。
“明景君此次觐见,所为何事?”祯侯悄悄直了直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矮。
“我要走了。”
“走?”
“离开祯国,去各国游历一番,”明景君说,“特来告知主君。”
祯侯难以置信。
“告辞。”明景君向他行礼,转身走下御阶。
“兄长。”祯侯叫住了他。
明景君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君主。
“兄长让孤将你视作臣子,你又何时把孤当过国君,”祯侯说,“臣子擅自离开封地,进了都城国君才知道,有这样的国君吗?臣子来觐见,却让国君出门迎接,有这样的国君吗?面对臣子的训斥,国君支支吾吾、唯唯诺诺,有这样的国君吗?”
日光明亮,祯侯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景君说:“臣并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