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2）

术师会认不出他是咒灵的理由。

“你比起咒灵，更像是把灵魂暴露在外的人类。”真人一语中的，问他，“为什么呢？”

如月时雨压低重心，不打算回答对方：“为什么杀了那三个男生？”

真人竖起两根手指，像是比了个小树杈：“第一个理由是我一时兴起；第二个理由是我在做实验，刚好需要人。好了，该你回答我了。”

如月时雨冲上前，长腿一迈，一根钢管耍得像长枪，自斜下向上直冲对方面门扎去：“我不。”

钢管因为腐朽，断面非常尖锐。真人以不自然的动作后仰下蹲避开，在地上翻了半圈，竟是直接攻向少年九分裤下裸露的脚踝。

如月时雨将腿一抬，钢管向下狠扎，真人只好收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空心钢管撞击到水泥地，铮地发出空灵的振动声。

少年视线向下，看到对方幻化成马蹄的双脚。

“这也是我术式的衍生喔。”真人将腿侧了侧，像是超模秀腿，“改变灵魂的形状，可以给我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厉害吧？”

他说着愉快地笑起来：“人类对人类的恐惧和憎恶，就是能生出我这样的咒灵。有学习性，有想象力，更有着七情六欲，你说我像不像人类自身？”

真人压低重心，像是蓄势待发的豹。

——“你说，我和你，谁更像人？”

如月时雨沉默不语。

余光里白光闪过，雷鸣低低地响起，雨水滴到少年的睫毛上，令他被激得眼皮一颤。

夏日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天空乌云密布，有要转大的迹象。

“下雨了。”真人伸手接住几滴雨，马蹄重新变回人脚的形状。他赤脚踩在地上，将手上的雨水抖落：“今天就到这吧，淋雨的话黏糊糊的不舒服。比起杀了你，我更想回去告诉漏瑚‘你还活着’这条好消息。”

雨势变大。

如月时雨站直，像是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钢管随手丢至一旁。

真人见状心中只感到不屑，少年是强不错，动作和意识都很好，但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能令他兴奋。

没有杀气，也没有紧咬着猎物不放的执着，甚至还被他的术式所克制，要上不上的样子像是畏惧他的无为转变。

简直无趣至极。

于是他转身挥挥手，甚至不愿再分对方一个眼神：“拜拜。”

如月时雨却抬眸勾起嘴角，猫头鹰的羽翼落下一根。

他抬起左手，精准地接住从天而落的妖刀村雨。

他丝毫不惧地上积水减少了阻力，甚至于借助其湿滑的特性，如燕子俯冲。刀光皎洁，比他暴涨的杀气要快上不知多少倍。

真人在自己断了一只脚，重心歪曲之后，才感受到少年随之而来的杀气。

——会死！

他倒吸一口冷气，双手并用地向旁边滚去，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村雨已经钉在了他的手上，少年的死气之火逼近，他只好不顾自己左手被撕裂的剧痛，逃离火焰的范围。

少年动作快得像是已经预判了他的思考，拿着三叉戟朝他冲来，真人少见得感受到了一丝畏惧。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金色的眸子像无机质的玻璃球，用武器的长度弥补犯冲的术式。

真人心中震撼，又觉得兴奋，这个少年与其说是人类，更像是一个冷兵器。

花丛在地上浪潮般铺展，如月时雨收不住向前冲的惯性，将三叉戟横过来硬生生扛下了不速之客的一拳，被迫拉开些许距离。

“&&。（你没事吧，真人。）”

还是听不懂，这什么怪力。如月时雨眯起眼睛，趁机甩了甩被震得有些酸麻的手腕。

真人抬头看着来着，眼睛重新亮起光泽：“花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