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那里知道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书之过！”钟毓和忙答道：“老爷教训的固是，但古人常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

众人见钟毓和牛心，都怪他呆痴不改。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别的都明白，为何连。

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钟毓和道。”却又来！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

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地，非其山而强为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未及说完，钟鍪气的喝命。”叉出去，“刚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打嘴！“钟毓和只得念道：

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钟鍪听了，摇头说：“更不好。”一面引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盘旋曲折。忽闻水声潺ざ，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众人都道：“好景，好景！”钟鍪道：“诸公题以何名？”众人道：“再不必拟了，恰恰乎是。武陵源‘三个字。”钟鍪笑道：“又落实了，而且陈旧。”众人笑道：“不然就用。

秦人旧舍‘四字也罢了。“钟毓和道。”这越发过露了……秦人旧舍‘说避乱之意，如何使得？莫若。蓼汀花溆‘四字。“钟鍪听了，更批胡说。于是要进港洞时，又想起有船无船。钟玮汉道。”采莲船共四只，座船一只，如今尚未造成。“钟鍪笑道。”可惜不得入了。“钟玮汉道。”从山上盘道亦可以进去。“说毕，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钟鍪道：“此处这所房子，无味的很。”因而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し，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钟鍪不禁笑道：“有趣！只是不大认识。”有的说：“是薜荔藤萝。”钟鍪道：“薜荔藤萝不得如此异香。”钟毓和道：“果然不是。这些之中也有藤萝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芜，那一种大约是じ兰，这一种大约是清葛，那一种是金す草，这一种是玉ぁ藤，红的自然是紫芸，绿的定是青芷。想来lt;lt;离骚gt;gt;，lt;lt;文选gt;gt;等书上所有的那些异草，也有叫作什么藿ずぢ荨的，也有叫作什么纶组紫绛的，还有石帆，水松，扶留等样，又有叫什么绿荑的，还有什么丹椒，蘼芜，风连。如今年深岁改，人不能识，故皆象形夺名，渐渐的唤差了，也是有的。”未及说完，钟鍪喝道：“谁问你来！”唬的钟毓和倒退，不敢再说。

钟鍪因见两边俱是超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钟鍪叹道：“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名香矣。此造已出意外，诸公必有佳作新题以颜其额，方不负此。”众人笑道：“再莫若。兰风蕙露‘贴切了。”钟鍪道：“也只好用这四字。其联若何？”一人道：“我倒想了一对，大家批削改正。”念道是：

麝兰芳霭斜阳院，杜若香飘明月洲。众人道：“妙则妙矣，只是。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