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佛（18）

宴会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收不了场。

寂歌是元婴中期修为，她才满百岁之龄，这样的天赋完全可以被赞一句惊才绝艳，然而参与到这种顶尖大能发疯的战局里却不够格，所有的动作都被一一击退。

直到烟尘平息，死伤者不知凡几的时候，那头失了理智的妖兽才安静下来。

那双硕大的血眸仿佛半空悬挂起两轮红灯笼，幽幽映着阴冷。

终于结束了吗？

寂歌踉跄起身，手臂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色漫流，她顾不得止血，朝着妖皇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的灵气太过浓郁，像是层层叠叠的透明屏障，悄无声息的将两人隔绝开来。

寂歌前进的分外困难。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泛着令妖族心神摇曳的香气，殷红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金，是妖族皇族的象征。

白光破开屏障，像是夜色中升起一弯月亮，清清冷冷的。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不远处伤口崩裂难以起立的顾尧意瞳仁一缩，喃喃念了句：“师尊。”

剑光如雪清凉。

而手握长剑的男子也如一捧雪，乌发用白玉冠束起，丹凤眼狭长漂亮，瞳仁好似一弘冰泉，圈着波澜不惊的碎冰，极冷，极淡。

他的唇色也淡，一线轻粉，失了血色该有的鲜艳明妍，下颔线条精致，气息内敛，像是一柄蕴藏了许多年的绝世神剑，锋锐却平静，只是在细看时会刺伤看者的眼。

——淮徵尊者，月记云。

“入了魔？”月记云感受到浓厚的魔气，眼里升腾起些许战意。

对于将一生奉献给道的人而言，强大的对手反而是他们所追逐的目标。

感受到具有危险性的气息，天狐站起来，在战争中受伤的爪子焦躁不安的磨着地面，发出低低的吼声。

如果翻译成人族的语言的话，就是让月记云快滚。

而月记云没有丝毫退缩之意，那双素来没有什么情感的眼里，燃起一簇火焰，映出那双血红灯笼一般，艳丽可怖的兽瞳。

他挽剑，做出个起手式。

寂歌睁大眼睛，少女尖锐凄凉的嗓音像是一曲挽歌，尾音空落落的落下，只余下冷寂的，薄凉的温度。

“不——”

灯笼熄灭了。

那头巨大的天狐恍若高山，倾倒的样子也像，如推金山，倒玉柱，扬起大片的尘土。

强者陨落的模样，其实和别的生物也没有两样。

寂歌跪倒在它面前，脑海里一片空白。

哀伤到了极致的时候，本来就是没有情绪的。

濒死前，天狐仿佛终于恢复了神智，它无力的用脸颊蹭了蹭少女的脸侧，吐出一颗漆黑的珠子，落到寂歌手上，然而低声念了一句什么。

“阿婉。”

寂歌听不清，茫然的将头靠的更近了一点。

妖皇的眼眸却已经闭上了，这只庞大的，仿若不会被人打到的妖兽，拥有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实力，于是退场也是悲壮而惊艳的。

寂歌木愣愣的跪在原地，手掌合拢，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又一次。

丧亲之痛。

如切肤。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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