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棱角
地方。
杨今予没太理会他,往里站了站,给谢忱腾出了位置。
谢忱噙着烟嘴,打火机打了几下都没冒火星:“操。”
杨今予听见他低骂了一声。
“哎,火。”谢忱朝他扬下巴。
杨今予摸出自己的打火机丢了过去。
谢忱接住,终于如愿以偿点上了烟,顺手把打火机揣进了自己口袋,还拍了拍。
随后谢忱长吸了一口,过瘾地吐出白雾。
杨今予草草抽完,重新戴回了口罩,准备越过谢忱回教室。
谢忱手里还剩个小半截,他掀了杨今予一眼,欠揍地问:“你让人打了?胳膊不对劲啊。”
杨今予:“”
“你瞪我有屁用,让人打了打回去啊。”
谢忱属于高中男生里抽条拔节比较早的,此时他有点无语,俯视着矮他半头的杨今予。
杨今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他觉得谢忱看向他的眼神总带着探究的意思,不太对劲。
但青春期的胜负欲总体现在奇怪的地方,他不喜欢谢忱脸上的不屑,便面无表情回应道:“你要去医院看看那人头上缝了几针吗?”
谢忱抽烟地动作一顿,随后乐了:“哦,牛逼。”
杨今予没再多理,绕过拦路的谢忱,先行回了高一教学楼。
已经上课十分钟,楼道空无一人,此时的教学楼走廊是一个巨大的空腔。
空腔最大共振地反馈着每个教室传出的细微响动,以及杨今予鞋底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和楼外冬日的风声。
少年低着头走,习惯性用耳朵去捕捉环境。
“小予。”
一个温柔的女声小声喊他。
口音差异,听起来喊得像是“小鱼”。
他脑子里几乎是一瞬间蹦出了老妈的映像。
“小予,过来一下。”
那个声音又喊了一声。
杨今予猛然看向声源处,才意识到方才又出现了不切实际的遐想。
声源处根本不是记忆里那张美丽的脸,而是一个大着肚子的普通胖女人——范老师站在语文办门前招他过去。
他一靠近,范老师便闻出了他身上突兀的烟味,范老师皱皱鼻子,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杨今予环顾四周,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只有范老师一个人在。
“坐。”范老师给他拉了一个凳子。
“如果是剪头的事,老师就不用再说了。”杨今予先开口。
范老师轻轻叹了口气:“你坐吧,不管剪不剪头,老师都想跟你聊聊。”
杨今予不知道范老师平时性格是不是就这样。
怀孕使她眉宇间透着母性的柔软,这种柔软他并不排斥,反而莫名觉得还算亲和。
范老师拧开保温杯盖子,嘬了一口热水:“老师其实也不认同学校扼杀同学独特性的做法。”
她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以此来试探杨今予的反应。
青少年独有的反骨,大多学生总把自己与老师的定位默认为对立面,认为老师是管束、强迫他们的存在,很少有同学能将老师视为“自己人”,范老师很能理解这种心态,也最擅长破解这种心态。
她从办公桌的一沓试卷中抽出杨今予的那张,这是昨天的摸底卷,杨今予前面交了白卷,只做了作文。
“你的作文写得不错。”
杨今予很意外地听到一句夸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份试卷的命题作文是俗套的“青春之歌”,他填写这张卷子时刚好被瓜瓢找了不愉快,所以交上去的作文,言语充斥着对某些价值观的不认同,实在跟“写的不错”不沾边。
范老师将作文卷面往他眼前推了推,说:“很有意思的论点,虽然不符合年级组的批改标准,他们只给了30分,但我不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