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妄想

无名的城里无名的疯子，

无名的城里无名的疯子，

无名的城里无名的疯子！

司新晨每走一步疯子也走一步，司新晨睡觉疯子也睡觉，司新晨吃饭疯子也做吃饭的动作，司新晨说话疯子也会自言自语说同样的话。

司新晨觉得自己疯了，那次刺激之后她就疯了。她总是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性格也好身体也好，可就是改变不了。她知道自己身体里住了个疯子。

疯子在无名的城里，被她叫做无名的疯子。

那天，她看到自己最亲的家人从高架桥上掉下去。那一瞬间好慢好慢。之前她连相对论三个字什么意思都不懂，觉得影视剧镜头里的慢放都是为营造刻意的效果。直到她经历了那折磨，窒息，惊惧，以及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的一瞬间。一瞬间后，天旋地转，她分不清是什么从自己身体里裂出来，撕心裂肺的尖叫还是疼到呕吐的痛感？或许应该是一片黑色幕布，像被人敲中头部一样的昏沉袭来，直至失去知觉。

当天发生的全部事情都浓缩为最后那个画面，因为其它的司新晨能逃避而不去回忆，但那一幕死死刻在了她的后脑勺骨骼上，稍一敲击就从脑后蔓延出来，直至占据她的视觉神经。

与此同时司新晨还能无时无刻感受到那个疯子，在无名的城里无名的疯子。最开始她是梦见，后来不用做梦也可以感知到他。那个疯子阴魂不散缠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问题是只要她不说，就没人发现她身体里住了个疯子，她还能毫无异常地生活。

那次刺激之后心理医生说司新晨受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具体什么创伤她忘了。她从小就抵触看医生，所以没多久就装作好了的样子结束了心理咨询。

不过心理医生给她说了个名词，叫妄想症，她记住了。

所谓妄想症，可能会终身伴随。那就伴随吧，她想。

掉下高架桥的成了植物人，留在上面的成了疯子的共生体，挺传奇的。

司新晨是个喜欢离经叛道的人，虽然她表面上还是很规规矩矩的。但她骨子里就有个疯子，喜欢剑走偏锋，不在乎别人看穿她，反而期待自己掉马。

之前那个疯子没成型的时候，她还是很潇洒的。

大学的图书馆里，一本关于宗教和爱情的法语书在她手指揉搓下快被汗浸透了。里面的女主角以救赎之名始终不愿意和男主修成正果，她要把那条唯一的救赎之路留给男主，作为代价就是以自己和自己的爱情为牺牲品。很多书评都说女主其实是有精神疾病。

司新晨看到最后一页也不觉得女主哪儿病了，她就是信了一条路并且走了那条路而已。

司新晨有点可惜自己没懂这个故事，不过又觉得这本书是有意思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书的最后一页已经被她手上的汗浸湿揉破了。

翻了半天偏偏这天出门没带纸巾。书页碎片粘在手上只能一点点抠下来。

司新晨抠着抠着前面递过来一包纸巾。她停住手一看，那张脸最后还是认输了。

他们面对面坐同一张桌子已经连续一星期。刚开始司新晨陪同学来图书馆找书无意间瞥见这张脸，紧接着又一瞥这身材，她就想好了后面几天得到图书馆来。

说实话司新晨并不喜欢去图书馆学习，在寝室里哪怕再吵只要是在她自己的小天地就能静心。而图书馆这种公共区域会给她一种扭捏感。

然而为了快乐，她硬着头皮拿着正在看的一本小说跑到图书馆去，果然第二天的时候那张脸的主人还在那个位置上。

刚开始她总觉得对面这张脸挺鄙视她的，因为别人都到图书馆学习，就她专门跑去抱着小说啃。

等那张脸的主人从他旁边经过两次去上厕所之后，她就感觉那人坐在她对面更端正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她能肯定的是他看不懂法语。

每看完一章，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