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两不相欠

可是就在邵岚踏进房间的瞬间，一直双眼紧闭的聂青和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早就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矜贵，有的只是一片血红和不断翻涌却又被压制的疯狂，而那种疯狂在他看到邵岚的脖子上、身上满是猩红的鲜血后更是达到了一种顶点，再也压制不住。

“谁伤了你？”

刚刚还坐在蒲团之上的聂青和猛地起了身，一把捂住了邵岚的脖子，他本能地想要用这种方法去为邵岚止血，直到触及邵岚冷淡的眼神时，聂青和才猛然一惊自己居然忘了仙术，这才赶紧催动灵力给邵岚治了伤。

“到底是谁伤了你？你的金丹……”聂青和的话刚说到一半，然后这才猛然发现眼前的邵岚身上灵力稀薄的可怕，而她手里赫然握着一颗金丹。

而一直没说话的邵岚此时终于开了口，眼神里早就没了往日里对聂青和的崇敬，有的只是一片冰凉和讽刺：“谁伤了我？难道不是师尊你吗？”

“本尊？”聂青和闻言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邵岚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猛地抬过头来望入聂青和的眼睛，残忍地回道：“是，如果不是师尊你找来苏离歌给我换剑骨，如果不是师尊你今日阻止我离开问天宗，谁能伤我呢？”

“本尊只想救你！从未想过伤你！”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被救！？”邵岚的语气陡然提高，仿佛想要把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和不公都通通发泄出来。

一觉睡去，莫名其妙背上“救命之恩”，又因为这所谓的救命之恩，被排斥、被疏远、被忽略，那些她在意的人，在意的事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你就算活下来了又怎么样，你什么都没有了。

她好不容易偿还了所谓的“恩情”，舍弃了一切，只想要自由，可是她连自由都得不到，聂青和的一句“不准”便将她困在这山头，然后被剖去金丹，她不仅没了自由，甚至连尊严都不再有！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对方“想救她”？何其可笑！

“我时常在想，我要是死在守城那天该多好。”

“不，不……”聂青和眼底的血红色越加浓郁，那张禁欲清冷的脸上逐渐染上了疯狂，仿佛邵岚的这句责怪压垮了他心底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是想救她的，他是真的想救她的！

那个时候的她浑身冰凉，灵气四散，就连气息也越来越弱，他抱着她，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渐渐没了声息，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恐惧，什么叫害怕。

所以，他找到了苏离歌。

作为正道魁首，向来雅正端方的他居然做出了“换骨”这等惊世骇俗的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那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邵岚活下来！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即使背负满身罪孽。

聂青和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了的，他最初只是想补偿一点苏离歌，让她好过一点，最好能找到解决她虚弱短命的方法。

可是渐渐地，苏离歌忽然就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直到邵岚剥出了剑骨，恳求他放她离山，他才突得惊醒。

她怎么能走呢？她怎么能丢下他一走了之？

如果她走了，会不会下次他再收到消息赶过去时，又只能看见她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不可以！他不允许！！！

聂青和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强留邵岚的想法和邵岚的那句“我要是死在守城那天该多好”不断地碰撞着，脑海里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吵嚷着，可是再多的声音也盖不过邵岚的声音，她说是他伤害了她，她说她宁愿死了。

体内横冲直撞的灵气再也控制不住，聂青和猛地吐出了口血来，与此同时，聂青和的眼角、嘴角、耳朵里都开始渗出鲜血，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邵岚，可是他的手却颤抖着连邵岚的一片衣角都不敢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