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两清

这一瞬间，苏离歌竟是打了个寒颤，完全不敢去接那节剑骨。

邵岚却不管她怎么想，直接将剑骨放到了她的手里，随即开口道：“救命之恩，我还你，我们两清了。”

“……”苏离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两清吗？

确实两清了，不，说不定还是她欠了邵岚。

苏离歌虽然也是天生剑骨，但是她毕竟不是修道之人，那剑骨在她体内和凡骨其实并无区别，甚至因为剑骨会吸收身体灵力的缘故，苏离歌的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可以说是这剑骨在她体内更像是个负担，除非她也开始修行剑道。

可苏离歌显然并不适合剑道修行，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才靠着聂青和他们给的一堆丹药勘勘引气入体。

这剑骨当时从她那儿取出来时，和凡骨无异，可是现在却在邵岚的身体里被灵气滋养，才会如此莹润通亮，好似有一层淡淡的光芒。

这剑骨再回苏离歌身上，她的剑道修行绝对能一日千里，远超旁人。

“现在——能解除契约了吗？”邵岚没去看苏离歌的表情，她从始至终都那般骄傲，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达成自己的愿望，绝不再屈服。

“……好。”洛逸的嘴角动了动，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望着邵岚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心里忽然有一丝没来由的痛，直到这一刻，洛逸才真的想要放邵岚自由。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答应解除契约，邵岚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绝对能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毕竟，她一直是那么高傲的啊。

洛逸的身子颤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对着已经震惊到从高处走下来的聂青和一拜道：“请师尊成全。”

聂青和没有理会洛逸，而是定定地站在了邵岚的跟前，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要去触碰邵岚，但是手还没有伸到，便被邵岚偏头避开了。

就连聂青和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那双因为持剑而十分稳的手，此时却在轻轻的颤抖着。

“为什么？”聂青和的声音很低，但是邵岚却听得清清楚楚。

邵岚默默地捂着自己的伤口，明明虚弱到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但那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既然守城时没能坦坦荡荡地死去，至少现在我要清清白白地活着。”

“你……”

聂青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他甚至不敢去看邵岚的那双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的头，直到邵岚和洛逸的契约解除，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好好养伤，剑骨本尊会再去……”

聂青和的话还没有说完，邵岚却是忽然跪下，对着聂青和深深一拜。

那是多年前，还是小孩的邵岚对聂青和行过的礼，那时候，聂青和对她说过：“从此你便是本尊弟子，本尊定会竭力护你周全。”

而现在破碎不堪、浑身是血的邵岚却是再次跪在了他的面前，却只是求一句离开。

“弟子邵岚多谢师尊多年教导之恩，现在弟子剑骨已毁，道心已乱，恐无法再继续留在问天宗，还请师尊……舍了弟子吧，放弟子出宗。”

聂青和为说完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种从未有的恐慌感迅速袭上他的心头，比那次他听说邵岚为了守城奄奄一息时，更让他痛苦，他望着伏在自己面前的邵岚，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满心欣喜地望着他，叫他“师尊”的小姑娘。

她怎么能走呢？

她怎么可以不要他了？

“不……”聂青和听到自己发出了一个音节，可是那声音太过含糊，邵岚并未听清。

“师尊？”离得近的洛逸和苏离歌惊诧地发现聂青和的眼睛居然红了。

“不！你一日是本尊的弟子，便永远是本尊的弟子！”

邵岚没有理会，她只是认真地、郑重地磕完了那个头，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