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多累,他不想让纪亭晚再为他分太多心神。
所以纪凭语习惯了无论在哪儿,都以一个偏小的年纪扛起大局。
即便再累再苦,他也是咬着牙自己处理了,绝不麻烦别人什么。
可到了凉不怨跟前,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情绪却无端地冒出一点又一点——
中午的时候他就想跟凉不怨抱怨了,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六年。
独自在外的六年,纪凭语忘了要如何开口。
而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凉不怨的动作有些滞涩。
他借着给纪凭语吹头发的动作,揉着他的脑袋。
也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纪凭语的情绪豁口被打开。
“国外一点也不好。”
“饭菜不好吃,人不好玩儿,他们还排外——去到那的第十天我就和一群傻逼打了一架。”
凉不怨的呼吸沉重几分,语气也有些沉:“疼么?”
“哪还记得。”纪凭语闭着眼睛:“那也不是唯一的架。”
他之后真的动手了好多好多次。
凉不怨的手掌覆上他的发旋:“…没跟你哥说?”
纪凭语叹气:“我哥那时候才三十一。”
他说:“三十一岁,要接手那么大一个公司,每天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一天来用。我真的做不到还让他分神管我。”
是啊。
这就是纪凭语。
凉不怨抚着他细软的发丝,捻着发梢上的水,情绪压抑到了一个极点。
要是他能厉害哪怕一点,但凡他能早一点有能力保护纪凭语,纪凭语都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那为什么出国?”
纪凭语又沉默了下。
凉不怨直觉这里头有太多文章和故事,他是很想知道,但如果纪凭语不愿意说……
那就不说好了。
凉不怨垂着眼看他暴露在他眼下那截细白的脖颈,想。
他只要纪凭语不会离开他,不会不要他。
其余的都无所谓。
而纪凭语动了动,从他的膝盖上抬起了头。
他望着他,伸手攥住了他的手,就着他的手指关掉了吹风机。
凉不怨的手被他覆上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些难言的情绪在滋长着,要将他的理智给污丨染。
偏偏纪凭语看着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藏着一张凉不怨愿意用命去换的邀请函:“说了,你别心疼。”
没等凉不怨说好不好,纪凭语就先道:“家里产业太大,有傻逼用我的命威胁我哥。”
凉不怨的喉咙瞬间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捏住,窒息地疼痛不过一秒就蔓延了他全身。
他垂首望着纪凭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出了血:“…心疼了。怎么办?”
纪凭语拽着他的手,一边微微朝他倾身,一边将人拉下来。
他精准无误地在凉不怨的唇上落了个很轻的、带着薄荷气息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