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战场事(终)
有人一身蓑衣斗笠,动作迅速的钻进了关押张横的军帐。
张横此时正伴着雷雨声呼呼大睡,帐内光线昏暗,烛火将要燃尽了。
那人没什么动作,只是搬了椅子,坐在张横的榻前。
斗笠上的水,落在了张横的脸上,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雨水顺着淌过了张横嘴边,他咂咂嘴。朦胧之中睁开眼,只见一双黑瞳藏在斗笠之下。
张横才刚想喊出声,就被那人捂住了口,他呼吸急促,不敢发声。那人用食指搁在嘴前,示意张横噤声。
张横顺从的点了点头,那人移开捂住张横的那只手,顺势解下戴在头上的斗笠。搁在一旁。
露出脸的正是郭途,他朝着面前的张横说道:“许久不见了,我的好外甥。”
“舅父!!!”张横看着这张布满皱纹沧桑的脸,不敢置信,却依稀能辨别出这就是他的舅父郭元生。
张横还以为早年离家的舅父,已经故去了几十年。没想到,人还活着,竟然还还出现在明德的军营里。
郭途看着张横,想自己离家时,张横只十二三岁。如今也已是这样的年纪了。
“您为什么在这?我以为您早死了。倒是母亲临死前,也没放弃找您。父亲在世时,也一直派人在找。您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偏害的母亲,抱憾而亡。”张横不解,想要起身问个明白。只是那手脚还绑着,费了半天的劲才坐起身来。
“我已无脸面归家,更无脸面见玉抚。就当我死了也好。”只听郭途一声叹息,没了往日的犀利。剩下的只有愧疚与自责。
郭途抬眼想起,四十多年前,自己还是山平县令之子。
在父亲死后,自己因为买马好赌,不只败光了祖宗留下的基业。还因了一匹大宛马,就将自己的妹妹郭玉抚抵给了张横的父亲张文忠,好在张文忠与郭玉抚夫妻和睦。才不至于让郭途犯下大错。
可眼见祖宗基业在自己手中毁于一旦,无颜面对祖宗的郭途,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一路出邺城,下江南,却在途中被俘。靠着养马的手艺,在明德各军中辗转,竟独独苟活了二十余年。
“那舅父今日来见我,是来救我的吗?”张横似乎对长辈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他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安危。
郭途摇了摇头,说道:“皇帝赵肆远病重,朝政由燕王暂时接管。燕王已经派了人前来和谈,你不会有事,想必很快就能回去了。”
张横看着郭途,这老头果然不是来救他的。
可得知赵肆远病重,张横似乎也不奇怪,他听大姐提起过,这赵肆远整日里吃些各地献供的神药,那身子早就是不中用了。所以,病倒是迟早的事。
“予儿代政,好哇。”听到自己的亲外甥代政,张横两眼放光,他只盼着燕王当皇帝。到时候长姐襄贵嫔就是太后,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爷。想要收拾徐获,还不是手到擒来。
郭途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塞进张横怀中,“麻烦外甥将这颗夜明珠供在你母亲的牌位前,这是舅父曾许诺给你母亲的,是舅父食言了。还有,别忘了,替舅父给你母亲上柱香。”
郭途俯身,拿起斗笠戴在了头上。最后再看了眼张横,他还是没有勇气面对过去,尽管那些恩怨早已过去了几十年了。郭途转身,走向帘帐。
“舅父,为什么不能亲自去?”张横在郭途的身后质问。
“回不去了。”郭途压低了斗笠,手指轻轻将帐帘撩开一条缝,说道:“还有一件事。豫”
他是想告诉张横,张邯茵还活着。可话只说了一半,就见看守的人将要尽兴归来,于是匆匆离去。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帐外的雨还在下,灯油燃尽了,帐内霎时漆黑一片。
看着被风吹起的帐帘,郭途好像从未来过。
张横不知道现在的郭途是谁,又在做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