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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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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她还要不要喝水。于是,她笑着摇了摇头。

谢宗灿将水壶拧紧放回车里。他没有再过去,借着擦拭车窗的机会看了看对面正同梅姐闲聊的人。当然多半都是梅姐在说,她只是在适当的时候附和几句。

从那日在烈阳下见到她满面通红额发尽湿的样子时,谢宗灿的心里便一直都压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并不相信她所谓的“没事”,她这些天状态不对他都瞧在眼里,哪怕此时她脸上有着他无比熟悉的笑容。

她是真的很懂得笑的。唇轻抿,嘴角微挑,眉眼略弯,清清浅浅的,却实在是个很叫人舒服的笑容,仿佛带着十足的诚意十足的欢喜。她总是这样,不论是对主顾还是她周边的人,不论是因了何事,即便最最当初对他说“请不要再来我们铺子”时,也无不是带着这样的笑容。

然而谢宗灿是见识过她失控到潸然泪下的样子的,只有那么一次,唯一的一次。如今回想起来,曾经模糊不清的感觉似乎有了个焦点,他后知后觉地窥到了某个真相:她分明是受了伤的,只是她太狡猾太谨慎了,硬是将伤处不露痕迹地掩在了温软的笑容下,掩在了乌亮深沉的双眸里。或许唯有在疼得受不住的时候,才会在不经意间渗出些许痕迹来。

这便是他深感沮丧与无力之处。他是太太太希望能解她烦忧,可她却不愿赋与他这样的权利。

再次上车没多久,福臻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恍恍惚惚地就感到自己被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困住了。先是像只虫儿似的粘在了一张大蛛网上,她挣得精疲力竭却始终都挣不脱,转而又仿佛陷在一片火海之中,四周火光冲天,她眼见着自己一点点化为灰烬……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所有杂乱窒息的纠缠渐渐褪去时,她的意识终于清明了起来。

人已不在车上,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光线,还有……她偏过头,床边立着一个白布屏风,也是陌生的。

应该是在病室里。可是怎么会在这儿?福臻挣扎着想坐起来,不料手一动就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别动!”有人压住她的腕骨,温声道:“很快就好了,你再忍耐一会儿,我这就去叫看护过来。”

福臻把头偏向另一侧,正好瞧见谢宗灿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没多久,女看护来了,麻利地拔下福臻手上的针头,拿了个小棉球让她摁住针眼,一面叮嘱:“歇一会儿再起来,免得头晕。”

福臻迷迷糊糊地应了。下意识看了看腕表,竟然已经十二点一刻了。

要命!

她记得他们是四点半左右回程的,途中歇了十来分钟……算算至多八点钟就进城了。她这是不醒人事多长时间啊?回头也不知要如何同沈太太他们解释?

想想就觉得头疼。

“怎样?还难不难受?”待女看护离开,谢宗灿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福臻摇摇头。

“你烧还未全退,今晚暂且先在这留一晚,明早大夫会再来给你看一看。”

“不行,”福臻撑起身急欲离开,“我现在就得回去,若不然沈叔他们该担心的。”

“你别急。适才已经给你家里去过电话了,就说你中了暑气今晚要在诊所打吊针。”谢宗灿想了想,又添一句:“你放心,是梅姐同他们说的,只是你明早要记得给他们去电话报个平安。”

福臻浑身酸疼,也确实不大舒服,既已打了招呼,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到底是不习惯被人这么瞧着,她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谢宗灿也不勉强,转到屏风后面从隔壁空床上拿了两个枕头过来,垫在她的身后。

福臻半靠半躺,终于想起问了一句:“我怎么在这儿?”

“你方才烧迷糊了——快四十度了都。”谢宗灿无奈地叹了口气,递来一杯温水叫她喝下。“怎的什么都不说呢?你晓不晓得,若是再迟来一些,你怕是连脑子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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