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在姨母家
始安国,寒冬腊月,佑北县。
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清晨,遍地披满了银霜。雪花依旧打着旋往下漂落着。
土墙泥瓦的一处破旧院落里,四五棵树上挂满了白绒绒的雪球,屋里传来阵阵低语。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岁的妇女,身着深灰破旧的粗布棉衣棉裤,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双目似水。弯着腰用手在锅里翻烙着饼,对着坐在炕沿上晃着腿的少女,神情温柔道:“姝儿,老太太那边昨晚差人稍话来了,“雪下着厚,等几天雪消着差不多再回去。”
炕沿上的小姑娘,名叫赵静殊,名字出自《诗经.静女》静女其殊,再有一个月过完年便14岁了,是县衙里主薄赵允恭的孙女。在赵允恭的允许下,每隔一日清晨卯时便到她姨母苏婉瑢这里,跟着姨母学习女红。下午申时回赵家。昨儿因雪越下越大,晚上便留在了姨母家。
此时,赵静殊正吃着饼,对着姨母点了点头。姨母边烙饼边继续道:“今儿先把《卷儿》和《桃夭》、《兔置》背熟,我在教你针秀可好?”
赵静殊低头思索了会,“我不喜欢背诵这些简单的诗经,我喜欢学习可以思考的内容,就如策论等或者广泛的读各种经典的书籍。这些背的内容我可以自己找时间背。”一双黑亮的眼眸看向姨母,门口便传来了一声:“殊儿起来了,”推门进来的是赵静殊的表哥和姨父。表哥手里拿着满满的刚从树上取下来的鸟蛋递给了姨母,“娘,今儿给殊儿炒着吃。”
说完,便撑着一只手,跳上了炕沿,坐在赵静殊身边。
表哥名叫谢子洲,长她1岁。赵静殊每每看到表哥时都会露出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姨父憨笑着看向赵静殊,“晌午带你们去打野味儿去。”她听后点点头,笑的更灿烂了。
姨母把烙好的饼拿到炕上的矮桌上,“你们爷俩就爱往后山钻,赶紧吃饭,吃完,你们俩先去读手稿。”
赵静殊的姨父是一个庄家人,姓谢,单名一个二,今年31岁,比姨母长一岁,姨夫六岁时,他的父母和哥哥因饥荒离世,他孤身一人流浪,十五岁时流浪到佑北县,那时赵静殊外祖父一家也刚到佑北县,便收留了他,姨夫帮着外祖父家开垦荒地,种庄稼,……少言寡语的他担起了外祖父家里的重活。一年后,外祖父便将姨母许给了姨父,外祖母身体最差的时候都是姨父背着去看郎中的,如儿子般和姨母敬孝在外祖母身侧,外祖父和外祖母相继离世下葬,都是姨父一手操持的。
姨父对赵静殊也是极好的,平时家里打回来的野味都会留下等着她来了才吃,每年到过年前,姨母如果能给谢子洲做新衣服时,姨父都会让姨母给赵静殊也做一身新衣服,姨父和姨母却穿着两三年前的旧衣服,赵静殊从7岁起就不曾见到父亲。10岁时母亲失踪,从那时起,姨母一家便是她在这个世间最亲的亲人了。他们是她内心的依靠。
快到晌午雪渐渐停了,赵静殊和谢子洲读完手稿,从屋子里出来,谢子洲就嚷嚷着姨父去山上打野味,等赵静殊被姨母穿成个球,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姨父手里拿好了捕猎的工具,对着赵静殊憨憨一笑,“走,我带你们兄妹俩到后山。”
后山距离姨父家不远,今年秋季,姨母一家第一次带赵静殊去后山,后山不算高,去往后山的小路弯弯曲曲顺延而上,那时走在其间,鼻端是草木泥土的新鲜气息,此起彼落的鸟叫虫鸣,头顶是透过树荫缝隙漏下来的缕缕晨光,后山上丛林灌木,野菜,野花,一片葡萄藤攀附灌木生长,坠在绿叶间紫黑色的野葡萄看着让人流口水,赵静殊当时身置其中,难得的内心欢愉。和谢子洲摘了很多野葡萄。当晚回祖父家时,姨母带了一罐子野葡萄给赵静殊打牙祭。
今日一路,耳边传来是他们三人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偶尔也有鸟叫声,便是谢子洲叽叽喳喳的说着他每次捕野味的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