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空穴来风】

梓妈妈从落地台灯的昏黄灯光里缓缓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抬手将攥在手里的字条塞给李梓后，转身进了卧室。

李梓接过那张字条，望着母亲已经进了卧室，垂目展开因为被攥在母亲手里多时而发软的那张字条：“妈，我今晚去学校自习。”

原地思量，李梓并不愿意相信母亲能看出他的心思来，他也无法与母亲更多说些什么。隐隐间，心中还是生出了某些强烈的不安来。

这样的担心并不会是空穴来风。

陈伊万和李梓并不知道，这个李梓送她回家的夜晚，李梓妈妈加班回到家后发现儿子并不在家。耐着性子一直焦急等待着儿子回来，可墙上的钟表的指针已经过了十点半却仍然等不到他的身影，坐卧不安中便披了外套下了楼。在楼下来回踱步中又等了许久，却还是看不到儿子的身影。隐忧中，李梓妈妈便顺着楼前的小路走向了大院的那条主马路，想在儿子从学校晚归的必经之路上等待。

就在李梓妈妈走至马路的转角处，一抬眼便看到了路灯下的李梓和陈伊万。路灯下李梓正低头凝望着面前的陈伊万，说着些什么，两人似乎靠得很近。

母亲的直觉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出错的真理。当李梓妈妈看到儿子留在桌上的字条，便心生了许多疑窦，感到儿子这个去学校的晚自习上得实在蹊跷。当目光所及看到李梓面朝着陈伊万的侧影时，李梓妈妈便知道了心中疑窦的答案。

一时气恼着血冲九霄，想立时冲过去，制止了二人的单独对话。但李梓妈妈毕竟还是有多年职场和教子经验的积累，努力平缓着呼吸，渐渐恢复的理智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些！不要激怒儿子。只要熬过这几十天，一切都会万事大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跟儿子讲吧……”

李梓妈妈对班里孩子的状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

事实上也没办法不掌握。大院学校里面一个班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同窗，学校一般也不轻易接收外来的插班生，除非本单位从外面调进来的工作人员家庭有适龄的孩子才可以插班。每一个期中、期末的考试，每一次家长会，尤其到了高三的每一次模拟考试，分数的排名早已深刻在了每一位家长的心头。出身平凡又成绩多年徘徊在班级中部的陈伊万，自然而然也是不能让李梓妈妈多留心的。

这也并不奇怪，或者这根本就是人之常情，哪一位母亲在这样的人生大事面前不为自己的孩子计深远呢？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每一个孩子在少年成长的道路上常常不会与自己的父母感同身受。因为在这样年纪的少年心中，通常还没有学会将成绩这等大事与自己心里的欢喜划上等号。

第二天晴空万里，天空湛蓝如洗，甚至蓝得很不真实。

上午，李梓妈妈去了一趟学校，直奔着中学部教学楼三楼一角的班主任办公室。等班主任马老师将李梓妈妈送至走廊时，马老师的面色已如铁灰，难看得可以掉在地板上听出分量不轻的响声。

有时“权威”和“权威们”是最好不要轻易见面的，因为通常见面的后果是可以按照核反应来计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