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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有序地让开道路,但还是将手中的弓弩或矛对准了前头。我跟着他向前走,那人转身过来行礼:“臣恬见过王上,王后。”
“是蒙将军家的长子。”
这位便是历史上的大将军蒙恬。他来自秦帝国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祖父辈皆伴随秦王出征沙场,为大秦的基业打下坚固基础。及冠之年,不止相貌上继承了蒙氏的锋毅,同时有着不惧生死的果敢。
此时他还未曾名扬天下,在众人眼中不过是蒙武将军胸怀大志的长子。
未来他是王上手里最信任的利剑,冲锋在千千万大秦将士的最前列,王朝一统的版图同样经由他的笔墨书写。
他还是秦国的长公子扶苏最敬爱的老师,在扶苏被质疑被迫害之时,始终坚定站在这对父子的身前。
秦国塞外的月随着埙声呜咽飘散一地,他独自戍守着北地边关的夜,致死离去,虽永远留在了大秦的土地上,却也再未能见一眼故乡的雪。
驱赶走脑中这些杂念,我看向王上轻轻点头。
“你父亲呢?”王上拍拍我的肩将我护在身后,自己和蒙恬站在一起融入队列中。
“因为臣先行追了出来,父亲便留下守卫营地。”经由王上命令,蒙恬转头,举起一只手指挥着前两列的弩兵对准目标。
我隐隐觉得这两人的对话有些诡异,但局势危急我也顾不上静下来细想。随着蒙恬的指令,许多张弓弩已经一致扬起瞄准前方,箭头锋利森然。
王上起先也是插腰直视这猛兽,然而当与那寒意荧亮的兽眼对上之时,他的四周蓦然发散出一股凌厉的气场。只消一个抬袖,我已会意,故转头对身旁的赵高吩咐道:“去取王上的弓来。”
“您说的不是佩剑?”
赵高没想到是我先开了口,进而我点头再次补充:“不是佩剑,需要的是弓箭。”
我对着回头的王上报以微笑。
夜风吹拂之处,烈火遍地而生。
在统一号召之下,针对猛兽的包围已经在逐渐缩小,从一排暗色发着沉沉光泽的盾牌中伸出一支支锋利的长矛。
这只猛虎被逼至末路,然而它并无任何认输的念头,反是呼啸着张开血盆大口扬起大掌扑来。
浓烈的血腥气已在身前,立于生与死的界限处我下意识间想要闭上眼。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飒飒穿过浓烟而去,前一秒还咆哮着的猛虎被射穿喉咙,直直倒地还保持着利爪翕张的模样。
那只猛虎很快被拖了下去。
一切的喧闹和恐惧都被吹散尽,王上将弓弦合上,淡淡收手吩咐:“处理了吧。该赏罚的按照律例处理。”
紧接着他放下弓,回过身看向我:“走吧。”
他的侧脸沾上了点点溅出的鲜血,在月光之下显现几分狂狷。我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犹豫地拽着帕子,又放了下去。
好在王上同蒙恬安排完事情,又见我支支吾吾,对后头嘱咐道:“你们跟在后边便是。”他直接拉起我就走,于是我便坦然微笑抬脚。
走了有百步开外,我回头看去,赵高果真领着一群侍从只远远地跟在后边。
王上已经放开了我的手,此刻远离了人群的他似乎放松了些。我停下重新拿出帕子比划着:“王上,我替你擦一下。”
他表示不解,但是我已经踮起脚凑了上去,一刹那他清澈放大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一整个我。除了炙热的呼吸,余下的触感便是手指间凉薄丝软的帕子。
在他反应过来之时,我已经后退一步。王上抬起手止住我的动作,结果是继续着先前的话题:“还怕吗?”
怎么又问一遍!
但气恼又像是四周的流火一般被水浇了个透,我盯着他的双眼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