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歹毒为生计,人畜一念间(4)
到了腊日这天,天空中翻滚着厚厚的彤云,已是辰时,东方仍然看不到一缕晨光,而林青依旧没有回来。于是驼子岭的众人便在陈宜山的率领之下来到了云渺峰上。却说江晓洲的坟墓正在此处,陈宜山便带着祭品来到她墓前,一边祭奠,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江女侠最是牵挂青儿,若在天有灵,千万保他平安。”祭奠完毕,便向匪首大会的场地走去。
那场地在山顶东方,中央燃着篝火,此时赵申换了一身穿戴,藏身在驼子岭的人群之中。少时各山寨的人马也都陆续赶到,等到过了祭祀的时辰,林青仍然没有出现。陈宜山担心此事引起慌乱,便对其他各山寨的首领扯了谎,只说林青因身体抱恙,无法参加今年的匪首大会了,由他代为行事。众人听罢,明知他说了假话,却也不急着拆穿,反而在心中暗自嘲笑,看他待会儿如何收场。
众人在陈宜山的带领下,于东方祭祀了百神,接下来本应该举行宴饮,但近几年各山头生活窘迫,渐渐的便没了这一项。大家只是围着篝火,等商议了正事后,便都散去。今年情况比以往更差,想来也是如此了。按说山顶上北风呼号,又无酒食,因此近几年参加匪首大会的各首领带来的人马便寥寥无几了。可陈宜山粗略看了一下,今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除了驼子岭的兄弟们,其他山头人数加起来竟有近千人之多,而且各路人马都是精神饱满,与驼子岭上忍饥挨饿的众人想比,状态截然不同。陈宜山看着聚在云渺峰上的众多劫匪,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各匪首在篝火前聚齐了,却听侯洪良率先说道,“林青既然不在,咱们这些人在这里干吹冷风么?不如有什么事快些说完,便各自散去罢了。”他话音刚落,那郝通也在一旁帮腔说道,“这匪首大会,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想当初,林老首领在时,曾率领咱们劫过应圣节、千春节的寿礼,那时的匪首大会是个什么模样?肥羊美酒,参宴者逾千人之众!再看看如今,无酒无肉也就罢了,林青索性称病不来了,真是让人心寒!明年今日,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了!”
他二人说完后,人群里又开始议论纷纷,陈宜山冷眼旁观,他知道侯、郝二人的牢骚只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恐怕还会有别的人要站出来挑事。果不其然,他这念头方才一扫而过,那边马壮、郭猛等人也都分别站了出了,阴阳怪气说了抱怨的话。陈宜山对众人怨言置之不理,却把目光看向至今仍没有开口的那两个人,一个是黑熊山的朱双,另一个便是雾凇涧的老独眼。
那朱双穿着一件崭新的玄色大氅,不自觉的站在众人最前面,脸上装出一副肃然神色,却难掩得意之情,因此看向陈宜山的目光之中便隐隐露出些许嘲弄,俨然是一副背后主谋的架势。过了半晌,待众人抱怨稍歇,陈宜山这才开口说道,“大家纵是抱怨,可眼下形势如此,又该如何?”他一边说,目光仍是落在朱双身上,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方才大家抱怨时,朱首领一言不发,想必是有了对策,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朱双听他如此说,便清了清嗓儿,又向前迈了一步,肃然说道,“按说驼子岭本为各山头的表率,我等向来也听从调遣。然而自从林老首领死后,我等推举林青接替他的位置,然而这三年之中,他可曾有过什么谋划么?眼下各山寨除了一年一次的匪首大会之外,便少有来往,不过是一团散沙罢了。”他说着,又看向身旁众人,问道,“诸位,我说得可曾有假?”
众人齐声说道,“不曾有假!”那郝通偏又补了一句,说道,“朱首领光明磊落,不像某人,净拿谎话来哄骗大家。”他这一句虽未指名道姓,可众人都心知肚明,单是说给陈宜山听的。陈宜山心里也是吃了一惊,想道,“莫非是我说林青身体有恙这件事被他拆穿了?他又是如何知晓的?”他心里泛起嘀咕,脸上却不露声色,只向朱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