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饥民口无食,林雀遇黄粱(8)
一起带回金陵,但不知你是否同意?”
林秉义听罢,面向篝火沉默良久,忽然又看向林青,问道,“青儿,你想去金陵吗?”林青低头不语,对他来说,留下来,或是和江晓洲一起离开,去追求另外一种生活,实在难以选择。因此面对林秉义的提问,也只能回以沉默。林秉义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回答,说道,“你若不能下定决心,纵然离去时,又在心里想着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也许应该给你一些时间来做选择。将来你未必愿意守着这片土地,如果那时你能够下定决心离开,我绝不阻拦。倘若你心中有半点犹豫,我却是不能同意的。”
江晓洲听林秉义这般说,也觉得有些道理,又见林青只是低头不语,她暗自想道,“他既然犹豫不决,我即便勉强带他离开,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一念及此,便柔声对林青说道,“林青,还记得我教你武艺那天对你说了什么吗?今后行事但求随心所欲,你眼下难以抉择,也不必勉强,日后若是动了南下的念头,虽千万里路,山水阻隔,也拦不住你。”
少时傩戏唱罢,众人也渐渐散去了,只有林青一个人还在守着即将熄灭的篝火。那清川道人悄无声息来到林青身旁,他看见林青眉头紧锁,便问道,“林青,在想什么?”林青回过神来,在暗淡的火光下看到清川道人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师父竟是这般苍老,他说道,“师父,傩戏散了,你怎么才来?”清川道人说道,“装神扮鬼的,我不喜欢。”林青应了一声,便又看向篝火。
清川道人缓缓坐在他身边,一拂袖,凭空升起一道罡风,于是将要熄灭的篝火又燃烧起来。清川道人说道,“林青,咱们师徒的缘分尽了,等到积雪消融时,我便要往北方去。”林青这几日心里想的总是聚散离别之事,又听见清川道人这般说,便觉得心中不舍,于是拉住他衣角,说道,“师父也要撇下我么?”清川叹息一声,说道,“我从前在九华山学艺,而后侍奉恩师,直到他羽化后便独自在世间游历,一向少于人来往。那日江家女子怪我不肯沾染因果,却也不算污蔑。”
清川伸手去抚林青脊背,又说道,“我从前有个师兄,那人心术不正,为祸人间,搅得世人不安,鸡犬不宁。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使我心灰意冷,自此不理世事。然而机缘巧合,不曾想到了这般年纪,还收下你这个弟子。那日江家女子怪罪于我,我也思索再三,越发觉得你我既有师徒之名,也确实应该为你留些东西。明日起,我便传授你一套掌法,虽然不是上乘武学,但也足够你日后用来防身了。”
林青又抱住清川手臂,央求道,“我不学武功,师父也不要走了。”清川说道,“我在此地逗留已三年,如今去意已决,能传你一些本领再走,也算了却尘心,再无牵挂了。”林青仍是不住央求,说道,“明天是元旦,我不要学什么功夫,只求师父来山寨热闹一天!”清川不应,只说道,“明天早起后,到山洞来找我。”说罢便离去了。林青独自望着眼前的篝火,已近乎一片死灰,但似乎仍有不甘,正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他守在篝火边,迟迟不肯离去,第一次觉得黑夜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