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祁斯遇先说了句客套话:“江山是江山,江湖是江湖。做了这么多年逍遥客,端表哥早不适合在这京都里争权夺势了。”
蔺珏听完只笑:“你倒是个小没良心的,舍不得你端表哥吃苦,便推着我去做。”
“难道不是珏表哥自己想吗?”祁斯遇挑眉看他,“不然淮安那场大戏不就平白给别人做嫁衣了吗?”
蔺珏没答,反倒又问了一个自己都意外的问题:“那你呢,你还适合吗?”
祁斯遇笑着看向他:“我是都国公的独子,你们能选,我却是选不了的。祁家立了百年的荣耀,不能因为我更向往自由就毁于我一人之手。”
蔺珏举起酒杯同祁斯遇碰了一下:“阿遇,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见证、建造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属于我们的太平盛世。”
祁斯遇笑着饮酒,心里却不自觉地想到蔺端。她的心愿没有说出来,她怕终有一日蔺珏会容不得蔺端,让他做个闲散王爷的想法都破灭。
毕竟她太知道她这位二表哥,诸位皇子里心最狠的就是他了。他的狠似是刻在了骨子里,不单待旁人狠,待自己亦然。
当年大神医沈医云游,收了刚刚十三岁的蔺珏为徒。药石难懂,蔺珏就比着书亲自试药;穴位难寻,他也狠着心往自己身上扎,让当时学剑学了多年的祁斯遇和蔺端都有些看不下去。
不过这效果也的确不错,如今蔺珏的医术可谓是颇有成就。
自那日从二皇子府回来祁斯遇就清闲了几日。她在边关的副将之职是一离安南便作废了的,日后蔺端回来时也一样,官职要重新封定。现今她无一官半职,无需上朝又无需应付同僚的日子很是自在。
“公子,郡主她做了杏仁糕,问你要不要吃些。”这些日子陈桥也极适应都国公府的生活,每日就是陪着她练剑下棋、喝酒聊天,又伺候她又像朋友。
“好,陪我去姐姐那儿吧。”路过演武场时祁斯遇突然问:“阿厌没在练剑,那他去哪儿了?”
“国公爷一早将他叫走了,说是要去准备春猎的事。”
祁斯遇听到这儿更是糊涂:“春猎?外祖父不是自太康十二年起便禁止了春猎吗?”
陈桥无奈摊手:“现如今都长平十七年了,皇帝改改规矩不也正常?”
“三月围猎,那春祭呢?要等到四月去?”见陈桥摇头祁斯遇试探地问:“若还是三月的话,礼部怕是要忙死了吧?”
“春祭取消有三年了。皇帝说我大缙是北周后人,本就与他们梁渝不同,我们是骑着马长大的。即便都是汉人,我们也是更强大更善弯弓纵马的汉人,这是偏颇的北地和智慧的祖宗带给我们的。
重启围猎,才能让我们更好地铭记自己的出处。”
祁斯遇带着笑看陈桥:“这会儿你倒是滔滔不绝了。”
陈桥也不谦虚:“我好歹也是世家子弟,我们陈家有头有脸的,可容不得草包。”
“行行行,我们快去东院吧,要不姐姐可真等急了。”
国公府主子少,长公主夫妇住了正院,祁斯遇和蔺妍也各自分在了西院和东院。蔺妍喜欢侍弄花草,小花园打理的很是漂亮,从前祁斯遇在家时总是缠着她让她用院子里的花做糕吃。
小桌子上摆满了祁斯遇爱吃的糕点,一旁的小火炉上还煮着解腻的大麦茶。祁斯遇心满意足地吃着柿霜软糖,鼓囊着嘴问:“姐姐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吃的?”
蔺妍笑得很温柔,还拍拍垫子示意陈桥坐下一起吃。“我今早进宫了。”
蔺妍的话让祁陈二人都吃了一惊,祁斯遇瞪着眼睛问:“你不是去找舅舅说你愿意去和亲,对吧?”
见蔺妍不说话祁斯遇又拔高了些音量,“蔺妍!你快说你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