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洗冤(上)
集云镇知县李净、县丞姜传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叩拜后屈坐下首。姜传躬身,二人私语,眸光凝在沈源脸上。缪道友喝了杯茶,几人神色尽收眼底。
李净咳了声,摆弄袍子,阔步端坐,姜传亦恭敬侍立,不再作声。
“堂下老者,摘下面具示人!”刑书研墨捏笔,瞥到堂下风氏形貌,不由令道。
风氏面具一半是哭脸,一半是笑脸,既哭且笑,模糊不清,让人感到害怕。听见喝令,他低下头,慢慢抚上面具。
芸初悬了颗心,生怕风氏发作,忍不住密语传音,叫他快走。哪想他顿了顿,抱臂的手顺从地取下了面具。
面具一经摘落,兜帽掀开,底下容貌便显露出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肌肤皱褶油腻,呈久经风吹日晒的黑褐色,眉毛寡淡,拉渣胡须满布颔下,花白蔓延至鬓边,发丝结块披散过肩。他拧过身,抖索着肩膀,屈膝朝刑书、知府行礼,眼皮垂落,偶尔抬起的眸光躲避畏缩,诚然,这等形貌举止,扔集市里就是个普通的路边乞丐。
芸初轻轻吁了口气。
“老爷,真与老朽无关呐,老朽就是个路过看热闹的,恰巧罢了!”风氏点头哈腰。
周拾等人欲拆穿,发现自己嘴巴似粘了胶水般,难以张开,倏尔明白厉害,默然回身垂头。
缪道友目光如炬,猜度风氏恐为修士,不耐地挥挥手,不作计较。他看罢契约,再查问堂下翠钿、何不易与一干后请的乡民人证,剑眉越发紧簇,“沈家帮行事,本官素有耳闻,现今竟举放高利钱债,绑缚□□良民,简直胆大包天!”
惊堂木一拍,周拾等人忙俯首贴耳,抖若筛糠。
公堂之上,沈源跪拜道:“府尊,何不易在沈家帮借债赌博,小民与其余帮众先前也是不知。望府尊明察!”
沈源反应令芸初大感意外——他倒甩得又快又干净。风氏挤人群里,冷眼旁观,闻言,嘴角上翘,唇边褶皱扩得更大了些。
“老爷、老爷……”周拾接到示意,请罪道:“是小的们吃酒赌钱,一时糊涂,偷了印鉴,举放私债,三当家只是路过看我等讨债,停下细问缘由!此罪小的愿一力承担,绝与沈家帮无涉!”
手下众人亦叩拜道:“小的们糊涂!愿意领罚!”
周拾又指芸初,“此女系小满时节集云镇纵火首犯,入牢后潜逃,曾被画影图形访拿,小的供出此人,盼减轻罪责!”
缪道友审视堂下老实站立的芸初,眸光重新定在周拾、沈渊身上,“一事一议,你所指之事,本官稍后自会查清。且说你,何不易指控你与手下帮众诱引他赌博并签下契约,李翠钿则指控你与手下帮众掳掠良家女,此二罪你认与不认!”
“小的……”
“从实招来!”
“小的认!签下的契约一律无效!小的向翠钿姑娘赔礼道歉!”周拾调转身体,朝翠钿拱手叩拜,又指何不易,“但……但何不易他为还赌债,行窃盗!若只罚小的几人,小的不服!”
“何不易,周拾所说,可是真的?”
何不易点头。“是……”他弱弱应了声。
“所得财物几何,现在何处?”
“不得财……”他望了眼芸初,难堪地低下了头。
缪道友扫向芸初,“与你有关?”
“是,回禀府尊,”芸初跪拜,说道:“去年四月初六夜半时分,何不易入小女住所行窃,被一名路过的女修士仗义擒获,小女念他年轻,没有报官。”
“那名女修士现在何处?”
“小女不知……”
缪道友招来下属,悄声发令:“找几个衙役去查,年后至今,集云镇上可有其他被盗窃财物的苦主。搜集信息后,一一核对筛查,任务繁重,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