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邪果
当晚。
陈觅做梦。
梦里夕阳西下,浓黑厚重的乌云压在天际,橘色的日光从地平线溢出,宛如溏心蛋黄,流了世界一地。远处老式铁皮火车呜呜驶来,喷着白气,一眼望去,只能瞧到车厢门人头攒动。
叶爷爷精神抖擞站在他身旁,向火车招手。
似在送别什么人。
陈觅定睛一看,车厢里坐着叶莺。
女孩绑着马尾,穿着那年夏天来到陈家的白衬衣和帆布短裤,一边伤心地哭一边把行李往下扔,每扔一件,稚嫩的身躯就长大一点,眼泪就少流一点——等到最后只剩下装勋章的盒子,便彻底不哭了。
他跟在火车后面捡行李,想帮她收着,日后再还。
隐约听到检票员阴森森恐吓女孩:还是超重,把最重的心也扔下去!
陈觅一惊。
没听懂什么意思。
抬头。
火车开远。
铺满碎石的轨道上,七零八落全是人们丢弃的行李和心脏,火车载着所有人无心的躯壳跑得没影,只有呜呜的,哭似的声音在旷野回荡。
他好像找到了她的心,又好像没找到,让道旁伺机而动的野猫叼走了。
他不知怎么就哭了。
醒来,脸还湿着。
……
白牧野出门了。
叶莺在家乖乖刷甄导给的片单,老电影不好找,许愿费了番功夫才从熟人那里拷到。
看得困倦,她打电话给陆锦惜。
白鸟解散后,叶莺大半年没唱了——歌曲版权在寒天,而她现在已经换了东家,再唱是要付钱的。她知道陆锦惜心里不好受,并不一定愿意跟她说话,但还是保持一周一次的通话,讲讲近况。
得知叶莺拿到角色,却没拿到剧本。
陆锦惜有些好笑,“这位导演怕不是空手套白狼,先组班子,再拿出去忽悠人投资,什么剧本都还没影呢。”
“不会吧……”
土星哥应该不会坑她。
许愿也说甄行还行,商业片没成绩,可处女作好歹金棕榈提名了,电影出道,这个起点可以了。
陆锦惜没再说话。叶莺叽叽喳喳又讲别的,说到口干舌燥,静默片刻,准备挂电话。
陆锦惜忽然问道:“你和小野在一起?”
“他不在。”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叶莺沉默。
陆锦惜索性摊开讲,“如果玩玩还好,白家进去了,不是你想出来就能出来的……”白牧野可以在婚后到处玩,叶莺不行。既然各玩各的不行,那离婚行不行?也不行。随你去打官司告状,没门,他要变心,你就等着守活寡吧。
讲到这份上。
叶莺约摸懂了。
陆锦惜的意思是让她能跑快跑,省得日后绑死,没得选……是的,连死后埋哪都没得选。可惜年轻小孩哪里懂,只能看到肤浅的你爱我我爱你,并不晓得一时的沉迷倾心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叶莺顿了顿,当着面从不说他好话,真在意了也容不得别人说不好,“白牧野最近还挺乖的,干妈。”
陆锦惜沉默许久,又笑,“……查过他手机没有?”
叶莺,“没有。”
“查。”
“可是干妈,那是白牧野的隐私……”
“隐私什么?他难道没看过你的吗?真是读书读傻了,我问问你,现在社会有隐私吗?那套狗屁就糊弄糊弄你们涉世未深的小毛孩,做事要讲目的,别在乎手段。”
叶莺闷着。
陆锦惜恨不得从电话里爬出来揪她,“你们在一起,干妈就这一个要求,好好查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