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父亲的小屋
案几上一支笔一方砚几段墨,还有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夫人妆次,
余浸淫书册之间,不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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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度。于夫人辕儿,所愧良多。近日几番梦绯衣仙人降临接引,已知时日无多。余之一生,犹石中之火,隙中之驹。所幸者三,曰夫人,辕儿,读书也。所愧着三,亦夫人,辕儿,读书也。卅一载春秋旧事,还来一梦浮生。
腹中千言,下笔寥寥。悲伤愧悔,亦如平安喜乐,皆是人生。夫人切以自身与辕儿为重,莫要沉溺往事。余在天国,当孜孜读书,以待夫人尽享天年。夫人来日,当蓝衣皓首,步履蹒跚。而余当青衫黑发,翘首以待,思之亦乐事也!”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依然旧池台。朱雀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拙夫沈南山绝笔。”
沈辕心中一抽:“果然是我父亲么?”
婆婆生前对父母颇多怨怼,几乎从不提起,沈辕对父母一无所知。那信封边上还有一轴画,沈辕拿了出来,徐徐展开。
那画中是一位女子的肖像。与常见的肖像不同,这幅画中间一个十字,上面有四幅画像,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第一幅是女子年少之时,腰佩宝剑,于夕阳之下走过一座小桥的模样,远处有一个人正痴痴地望着她。下面题了两个小字:沈园。
第二幅便是这小屋了。窗口几从翠竹,女子正在给一个男人磨墨。右下题字“赌书”。看到这里,沈辕有一丝疑惑:“这屋子外面,似乎没有什么竹子啊?”
第三幅中女子已作少妇打扮,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男子面带微笑,轻轻抚摸着婴儿的额头。这一幅的题字是无悔二字。
最后一幅那女子怀抱婴儿乘风而去,男子坐在一座山峰上,面容憔悴。题字坐忘。
那女子眉目婉约,似是总带着淡淡忧愁。恍惚之中,沈辕仿佛看到自己父亲与母亲恩爱一生,却不知为何洒泪分别。怔立良久,忽然苦笑一声:“总算,我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啊!却不知。。。不知母亲如今安在?”
一念及此,赶紧又去翻看那些书籍。只是那几百册书籍之中,全是父亲的读书笔记,竟再也没有对妻儿的只言片语。沈辕胡乱翻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我这父亲大人,也忒没心没肺了。”
仔细一看,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惹眼的东西。沈辕嫌屋子里气闷,抱了父亲几本笔记,提着灯到外面去读书了。
沈南山一生读书极多,所做的笔记虽然零乱,却也大致分了儒家、道家、释家和杂家四部分。有的笔记颇为艰涩,若非沈辕读完了落月楼的藏书,还真不一定能看得明白。
过了整整三个月,沈辕才将父亲的藏书马马虎虎读了个遍。期间老猿每日给他送些餐饭,赵承铄他们也托老猿带了一封信,嘱咐他早日回书院云云。
这一日老猿放下餐食正要离去,沈辕喊住了它笑道:“猿老兄啊,我已经读完了我父亲的藏书,可以回书院了没?”
老猿托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将他背了起来。一如来日,在山林之间风驰电掣。只半个时辰不到,便又回到了阅微草堂的后院。沈辕爬了下来,摘去身上的花瓣树叶,朝老猿笑道:“猿兄一路辛苦。我这便要回落月楼去了。”
老猿摇头,将他朝草堂后院推了推。沈辕大讶:“你是要我进草堂后院?”
老猿翻了个白眼,哼哧哼哧了两声,仿佛在说:“不然你以为呢?”
沈辕哈哈一笑:“多少学子想破脑袋要来却不可得,我这么轻轻巧巧就进去了?这样真的好吗?”
老猿朝他比了个“傻瓜”的手势,呼呼哧哧地跑远了。沈辕忍不住笑了笑,正了正衣冠,推开了院门。
“咦?你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