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吩咐丫头蓉蓉为云沁煎熬了温补的药材。
一路都是海,不见山,偶见点点点海鸟再船尾,船帆之上掠过,夏涵将米粒和馒头揉碎,海鸟在船面上啄食,又翩跹而去,竟也成风景。
云沁向章夏涵取来丝线和绫罗绸缎,她用炭笔仔仔细细得画好花样子。针尖如春雨绵绵,空无一物的绫罗绸缎上,开了花,生了蝶。山和水远远近近,楼台在烟雨中,人却似乎在红尘外。
“简姑娘,是一定要去桑国吗?”船工来送炭火,在门外低声问道。他总是将炭火放在门外,便转身离去。从不敲门,也不说话。
“是的,我要去那里找人”云沁回道。
这个船工极为忠实,云沁上船时与他说过话,便再也没见他开口。
“那姑娘要找的人,自然是姑娘心中牵挂之人”船工咳了一声,目光落在船舷上,那有一只蓝灰色的鸟,太累了,不知何时便摔了下来。“大海茫茫,你一定知道彼岸很远很远。可不去彼岸,等你这辈子都老了,还在此岸惆怅”船工自言自语,他走上几步,又取来热水,饭食,将鸟儿轻轻放在连廊上,取下自己的头巾盖在鸟儿身上。
云沁心中豁然开朗。她的针尖停了一下,海上的天气瞬间也晴了。
船工在廊檐上,缓缓慢慢,扫去灰尘,他的双眼望向鸟儿,“你一定能醒的,你离你的彼岸不远了”他的声音依旧是凄苦的,但却又包含了无数的淳朴。所以,淳朴的人都是凄苦的,但凄苦的人,不一定淳朴。
“我去桑国找所牵挂之人”云沁算是回复他。
船工走了一圈又一圈,将廊檐,围栏都擦得干干净净。
鸟儿睡了几个时辰,先是颤了下羽翼,接着黑色的眼睛一转,醒转了过来。船工将热水,饭食一点一点喂给鸟儿。鸟儿长鸣一声,贴在船工胸口,这才小心翼翼飞走了。
云沁的针勾了一下,一片乱针绣中,一只蓝灰色羽毛的鸟,跃然在披帛上。
又过去二十几日,船才至凉帆渡。
凉帆渡上熙熙攘攘,倒成了送别和相聚的重叠之处。
各式各样的船,各色各样的帆。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哭哭笑笑。商贾忙忙碌碌,红船莺莺燕燕,有人前脚还在商船的船头,后脚已迈上了红船。挑夫眼巴巴得等着商船上卸下的货,妇人眼角红了,捧着糕饼,等着归人。
章夏涵已是桑国女子的装扮,前胸后背都已长长的绸带结成木槿花,珠玉沿着花朵直坠下,垂到脚踝。蓉蓉给她梳了一个牡丹发髻,发上的赤金发簪极为雍容华贵。
而蓉蓉也是一身桑国女子的装扮,花朵上缀了飘带。
云沁向章夏涵告别。蓉蓉道,云沁姐姐,现下两国刚止干戈,我们还是扮作桑国女子周全些。她取出一件白色樱桃的衣衫,给云沁换上。这衣衫的前胸后背是红色玛瑙,蓉蓉又给她梳了个桑国女子的豆蔻发髻,剩余的秀发直垂到肩上。
云沁将章夏涵的织锦衣衫奉上,这衣裳于她,太贵重了。章夏涵含笑收下,吩咐蓉蓉取出糕饼。
蓉蓉的糕饼放在一个大食盒中,做得极为精致,红色的梅子切成细细碎碎的小花,洒在姜黄色的薄饼之上,薄饼又是祥云的形状。
蓉蓉说道,云沁姐姐,这些糕点是我今早做的,我祝姐姐心想事成。
云沁将她绣的披帛,团扇,枕巾都送给了棠夫人。她说,她没有盘缠,便只好以此来作为船资。
她聪慧灵敏,原本空无一物的绫罗绸缎上,花和蝶和人和山和楼,互相依偎,如沐春光。棠夫人看看着看着,似乎已身处温婉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