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老齐-2
终于,睿宗旨意颁下,将徐将军调往北境,却加授栾安为言官,前往高州的皇宫。至于留在赤州,森州的那些将士,睿宗将他们调往廊州,明州,戚州,越州等等。(廊州与属国海州国相邻,廊州军也需担负起监督海州国军队动向的职责)。沈南洋将调令往茅坑一丢,带着左明堂寻了个荒岛,打鱼去了。(左明堂自幼失怙,森州一战后,在军中成了沈南洋的女婿)。陈湘能文能武,但他身经百战,心肺俱损,便卸甲归田,做了教书先生。令人唏嘘的事,他和徐将军几十年同生共死,竟然在同一天离世。
那日的宏州,春光明媚,春风吹拂而过,嫩柳初花,浅草没马,田野间,是忙碌的农人,街巷之中,新做薄荷糖的气息,将过往之人的疲惫,油腻,一一洗去。
陈湘躺在草亭里的躺椅之中,读着学生们新写的诗。
“雪落白头笑稚子,曾经热血作寒衣。”他笑了一声,眼角却莫名流出了泪。
他想再仔细看看,这是哪个孩子写的诗,可他的双眼却越来越模糊,远远只见草亭前的溪水,泛起无数涟漪,徐将军坐在溪水里的大石上。他朝陈湘笑道“湘儿,来,和为师下一盘棋。”
陈湘朝着恩师躬身施礼,他的鞋子被溪水淋得透湿,可他向石上一看,石上,云海蓝天,鹏北海,凤朝阳,书剑茫茫,江山万里,明明没有棋,也没有徐将军。
陈湘的养子陈安(陈湘的父母,姊妹,妻子,儿子,女儿,都战死了,他孤零零一人,便是在此草亭中收养的陈安。)迟迟不见陈湘回家,就寻了出来。
他看见义父在石上,笑着去天涯海角了。手中的作业一页,一页飘零在溪水之上。好像下了一场雪,一场北境飘来的雪。
其实,徐将军旧部心知肚明,廊州,明州,戚州,越州全仗徐将军之前几十年的苦战,才赶跑了桑国人。但他们去往这些地方,却又全部为李氏宗亲所忌惮。他们壮志难酬,很多人郁郁而终。栾安几年后,在得知徐将军冤死之后,以热血为谏,追随徐将军而去。他写给睿宗的奏折上,只有一片赤血,空无一字。睿宗拿着奏折,微微颤颤行到宸章宫最高的楼上,他想看看徐将军远去的方向。
风和雨和血飘洒而至,赤血的纸化在天地间,寻不到踪迹了。
&"北境路途遥远,徐将军昔年已六十六高寿,他这一路,定然是险象无数”陈恪说道,“我多早生几年,肯定会一路跟随徐将军和徐夫人”
“好孩子,其实爹爹和妈妈当年便是这么做的”陈婉仪说道,有些自豪。毕竟当年的天下英雄,无人不已结交徐云哲为荣。
徐将军和徐夫人去往北境之时,正是秋色深沉的时候。他们二人身形瘦削,别无长物。他们在荒芜的道上越行越远,也越来越冷。军中之人,武林之人,各地百姓纷纷在路旁相送,谁都是悲伤的,却又不愿哭泣。因为徐将军说,不论男儿还是女儿,都只流血不流泪。
沿途富户商贾得知后,慷慨解囊,徐将军却只取了一碗水,一抔土。他说,此身已尽倾尘泥里,李朝寸寸黄土都是吾乡,何须策马渡潇湘。
我和你爹爹暗中跟随保护,一直跟着徐将军和徐夫人到了北境雁门城外,这才准备折返。
但雁门城外,徐将军和徐夫人却突然策马追了出来。
他们一起下马,徐夫人说,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一路的艰辛,她无以为报。他们的儿子,女儿,死的死,伤的伤,人老了,却天各一方。只有孙女嫁到宏州乡野之家,才算一丝安慰。她取下手中的长巾,那是一幅“江南烟雨”。原来,徐夫人一路都在绣这幅江南烟雨。她是江南临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