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梨花深处,无处寻庐舍

难渡自离了周不节的别院，牵着大青牛，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一没师叔教诲，二没陈恪师弟监督，当然快活似神仙。“小和尚出来间世面，阿弥陀佛心中念。一打妖怪黑风夜，二种佛花荒路边，三救世人苦难间。“他这自编自唱，自吹自擂的歌谣，倒也琅琅上口。一路竟也有孩童跟着传唱。

他沾沾自喜，暗自道，阿弥陀佛还是与我有缘的，如若机缘巧合，一定找个寺庙，好好念念经，拜拜菩萨。

飘飘然间，脚步走得更快，走过桥，行过乡间小路，陌上花草婷婷，走向了湖边。

炊烟和湖光，在天在水相望。

”黄昏了。“难渡拍了拍大青牛的牛角，“又一天了”

“我们明天找个船，等过了这个湖，就是徽州。我们吃好吃的去”‘难渡欣欣然，飘飘乎，大青牛无言无语，只有默默陪伴。

可大青牛低下头，长哞一声，立在了湖边，不肯再向前。只朝身后望去。

水面上随风传来一声一声的歌谣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难渡知河广之意，却不知其余三句的意思。便朝舟上喊道，”这是个什么歌“

舟上之人答道”我家太远了，踮起脚尖也望不到“

哪老哥哥为何在此

此处山青鱼肥，我才来得此处，讨个生活。

大青牛忽然眨了下眼。长长得哞了一声。

去了徽州，离青州更远了。

难渡摸了摸大青牛的头，道”是呀，你肯定也有母亲和妻儿“他思前想后，除下僧袍一角，系在牛背上，从地上捡了几块木炭，在僧袍上写道”家住青州白家村，过路好汉请开恩“。又将身上的几枚铜钱，串好，系在牛角上。这才伸手拍了拍牛背。

“老伙计，你先回家，哥哥走了这趟，便回白家村，来给老伙计带好吃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牛低头饮水，又贴着难渡的掌心，蹭了蹭，这才后退几步，终于掉头，消失在小路上。

天色暗了，那艘有人唱歌的舟也随水漂远了。难渡在湖边寻了个巨石，爬了上去仰面躺下。

夕阳渐渐暗沉，星星出来了。

几个声音在巨石后叽叽喳喳，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你看，这不是那胖和尚吗？“另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道，”胖和尚好，胖和尚好，好生养。“第三个声音略微过了一会道，”去，去，你本来就是个说三道四的，你说的不算数，不算数。胖和尚不好，胖和尚不好。“这第三个声音和那带着睡意的声音一同附和，就是，就是，和尚好，和尚好。听来这三人因为到底哪个比较好的问题，分成了两派，争吵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从先祖太爷爷到先祖，从东荒大泽到西方如来，中间夹杂各种奇闻异事，鬼怪狐仙。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